北境路语（二）穿越大兴安岭

原创作品：徐迎春

加格达奇这座小城就在大兴安岭脚下，是一座被各种林子包裹的小城。秋天，林子身披夺目的绚烂，流尽漫山遍野，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是彩色的。在我的眼中，春天万山红遍，百花竟放是景致，而如今眼前的层林尽染更让我心潮翻涌。

早晨，晨阳透过彩色的山林，射出道道金光，她穿过层林，抹去尖锐耀眼，留下的是片片温柔和秋日里的温暖，和脸颊相亲，使初次谋面的大兴安岭变得亲切。我们带着这种美好，怀揣意想不到的期待穿行在302国道之上。起初，路两边是人工植造的松树，均匀的植株间似画家们的杰作，笔直向天的枝干撑起油绿油绿的树冠，似在天际间游动的绿色浮云，一带一带地在空中拉开一道道天幕，偶尔与白云牵手，显出大兴安岭脚下松林的泼辣与不可抗拒的坚韧。绿色的松林是那么远，那么长，这翠绿的屏障在车子的前方延伸，再延伸……思绪再飞扬，也难以飞出这绿色的林带。

松林的周围是起伏的岭，一座座，或凸起，或拉长，岭岭相连，就是那样在天边蜿蜒。每条岭都不孤单，也不张扬，以自己独有的俏美装扮大兴安岭，仿佛以此谢过道道山岭。你看，眼前许多的白桦林，俏丽的身材如靓女，苗条挺秀，婀娜多姿，在阳光下尽显风情。远望，树冠微红，恰是少女羞涩，点染山梁。眼前便是彩霞飞扬，在天山相接的地方，流向更远的远方。

渐渐地，车子行进大兴安岭，松林多了，一道是碧绿碧绿，四季常青的；一道又是黄绿相间，夏青秋黄的；一道则是金黄金黄的黄花落叶松。您想：这样的林子穿插在成片的白桦林里，那是怎样的风光画卷。道道色彩是从空中喷薄而下，镶嵌其间，大气磅礴。

在追寻的视野里，我突然看到林间的小片白色，不觉茫然，一时间不知何物。正在思索，猜想，发现前方的松树冠上也是簇簇白色，原来是雪。这时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的天气预报：大兴安岭和北极村已经下过雪，没想到这雪并没有融化。路越来越难走，坑坑洼洼，颠簸厉害，偶尔路面有雪，于是很担心前路湿滑。到大兴安岭的深处，便是寒冬料峭，松树被白雪覆盖，间或有些许绿色，若隐若现的，一种纯洁伴着苍劲直插云天。大兴安岭的秋，是粉妆玉砌的冬雪世界。在这里感知白雪苍茫，雪压冬云，万花纷谢，既有“高天滚滚寒流急”的洒脱，也有“大地微微暖气吹”的韵致。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不仅穿越地域变化，也从晨阳初起穿越到大雪飞扬。下午，天逐渐放晴，雪渐渐融化，露出黝黑的路面。林子里又是一番景象。松树上的雪在微风中时而抖落，时而滴水，沾湿林间落下的厚厚松针。此刻，你不必看云天，只看林子中的树干，白桦成片成片的在眼前闪过，棕色的松柏穿插期间，让视觉永不疲惫，一片黄花落叶松来了，微黑色的树干不会让你感觉压抑，因为她张开黄色眉眼，正对着长天微笑。

在大兴安岭，我见到一片特殊的林子，树干焦黑，枝条枯萎，脚下有矮矮的小树萌生，娇滴滴在林间的空隙中，沐浴从枯木中筛下的阳光。也有焦黑的树干上长出一棵棵嫩枝，焕发新的生机。它们让我不禁想到1987年5月6日大兴安岭的森林山火，这美丽的林子燃烧28天，不知这片焦黑是不是那时的产物。希望那样的悲剧不再重演，希望浴火重生的林子能够再度苍茫。

下午三点多，我们接近中国最北的北极村。路面平坦，一条黑色的路在大兴安岭间蜿蜒盘旋，上坡、转弯、下坡，一直向前，道路在变化，始终没有变化的是林子，总是一段远山白桦，一段青松翠柏，一段黄花落叶松，一段白绿黄红纵横交错，一道道、一条条，顺着山梁滑下来，线条绝美，点染自然。

行程一天，500多公里，就在大兴安岭中穿行，脚下都是大兴安岭的土地，眼中都是大兴安岭的林子。山岭连绵，林海苍茫，色彩斑斓。在这里，我身经两季，见证自然的曼妙神奇，天工独运，鬼斧神工。

大兴安岭，中国北境最壮美的林带，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色彩的壮阔，力量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