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地勤灶七个馒头的故事

2019-03-21  本文已影响0人  孙庸
我是七零年底入伍,七一年到部队的。到部队在新兵连训练,我们是两个新兵连。 新兵有上海的,河南的,陕西的。河南的兵有四十个,分到四大队的有二十个,其中还有几个是北京下放倒河南五七干校的子弟。上海的和陕西的兵年龄大些,河南的兵年龄小,最小的十四五岁,完全还是个孩子。 新兵训练的一个月吃的是大灶,大灶的伙食费一天是四毛六,伙食不太好,那个米不好吃。那个时候年龄小,也没出过门,知道有吃的就行了,不知道什么好吃不好吃。 我们每天训练队列,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懂,连走路都不会。站队还嘻嘻哈哈的,连向左转像右转的方向都搞不清,经常闹笑话,没少被班长和老兵们熊。 每天早上出早操,上午和下午还要出操。每天走来走去,南方的天多热呀!我们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一个月后竟然走出了样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伐整齐,歌声嘹亮。年轻的脚踏在地上,啪啪地发出同一个声音,震动的山谷,震动着松林,也振动着我们的心房。一二三四的喊声惊飞了林鸟,喝停了流云。一种豪气在胸中激荡,那是集体的力量,也是年轻士兵英气的歌唱。学会走路,让我们感到自己向一个真正士兵迈出的第一步。 有一天老兵带我们去机场实习,熟悉机场的环境。第一次看到了机场,看到了跑道,看到了停机坪,机窝。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和老兵们一样的是地勤灶。我现在已经忘了当时的情形。只记得大米很好吃,不用菜就能吃下一大碗。从那次我们知道地勤灶的伙食很好,比大灶好多了。 一个月后我们就由大灶改为地勤灶。伙食真的太好了,七十年代的,物资匮乏。可是地勤肉敞开供应,面是精粉,米是精米,过两天就有水果,橘子,还有罐头发给大家。刚开始我们新兵都敞开肚皮猛吃呀!可是过不了多久,炎热的天气,我们就吃不下许多。肥肉就无人问津了。 后来我们的部队到了福州基地。我们的任务很重,福州机场是前线机场,后方的战机都到福州来轮战,我们的任务就是给这些战机做好机务维修工作。 福州的天气很热,太阳照在跑道上,热气腾腾,温度非常高,我们定检中队还好,在车库里工作。车库里也很热,有时候要爬进气道,在座舱里面工作,闷热难耐。我比较瘦小,有时爬进气道检查发动机的扇叶,浑身都是汗,粘粘的连在一起,钻进去就爬不出来。那时候我想,我会不会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时老兵就在外面,教我怎样才能顺利的从里面爬出来。 在福州的日子工作比较忙,早上天不亮就到机场了,天黑才回来,回来后连忙洗个澡就睡觉了。那时候太小,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在部队一干就是四年,有忙的阶段,有闲的阶段。没有飞机的时候就是政治学习,业务学习,学习剩余的时间就是打球啦,体育活动和文艺活动,日子过的也挺自在。 天气太热,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光喝汤,不吃饭也不吃菜。特别是肥肉,没有人吃。又不能浪费,大家都硬着头皮吃,实在吃不下,就偷偷的倒掉。每当这个时候指导员就在餐厅里乱转,嘴巴不停地说,大家要努力的吃,这是政治任务,不吃好饭,怎么干革命? 我们机械分队,二十多个人,有几个年轻人身体特别好,又能吃又能干,个个都是好汉。地勤灶的馒头是精粉蒸的,个头小,非常精致。那几个家伙就比着吃馒头,而且非常横。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叫着吃七个馒头的,坐一个桌。他们有的人能吃十个,甚至更多。我饭量小,天又热,吃不下,一般就吃三个。 因此被他们几个看不起,经常嘲笑我。因为能吃才能干,饭量不行,意味着干工作也不行。我很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我试着跟他们一块儿比试,但是根本不行,吃不过他们。不过真的到最后那几个能吃能干的家伙,最后都提了干。命运对我很不公平啊!让我这么瘦,怎么不能吃,干工作也比不过他们,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他们是英雄,好事当然也是他们。可是命运又是公平的,不能干,凭什么好事是你的呢?尽管我的心给他们一样,可是能干的事情却不一样。没办法,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说这些事情都快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五十年一晃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前几年我还觉得不服老,这两年不行了,感觉就是真的老了。 老了就好回忆往事,想起来那时的事情,感觉很有意思。年轻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据说下个月初我们那几个家伙又要聚在一起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像五十年前那样能吃能喝呢? 我期待着见面的那一天的到来,我们能不能比试比试看谁还能吃那么多? 我想你们再棒,反正是七个馒头,一定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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