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悬疑] 第十一章 明智的人类和不明智的陈锋
第七天的凌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陈锋在床上醒来，满脑子都在想着陆瑶的事情：
她到底因何而死？
束月生为何要污蔑她？
刷开生科楼大门的学姐自称是束月生的研究生，但在实验室的时候我又为什么没见到她？
线索在束月生这里已经断掉了，我，还能再追查下去吗？
一切都似乎扑朔迷离了起来，但陈锋莫名有种直觉——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陈锋忽然想起昨晚学姐对他说的一句话：“真相，除了在得知的一刻会得到满足，其他时候，只会丑陋的让人恶心。”
真相，真的会令人恶心吗？
早上十点钟的时候，陈锋又来到了于欣欣的办公室。
于欣欣刚下课回来，坐在椅子上休息，她看见陈锋来了，一脸惊讶。
“是你！”
陈锋坐到了于老师面前的椅子上，微笑道：“于老师。”
于欣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锋道：“我想再问您一些事情，关于束月生教授的。”
“束教授？”于欣欣笑了出来，“你不会又以为是他杀了陆瑶吧？”
陈锋沉默了下来。
于欣欣的脸色微微变化，又问道：“你想问他什么事呢？”
陈锋道：“一切跟陆瑶有关的事情。”
于老师想了想，道：“陆瑶的家境不好，入学的时候就来问我学校有没有提供给学生勤工助学的项目，我把她推荐给了束教授，因为束教授给的待遇是学校里最好的，他们俩都很满意。”
“后来呢？”
“后来我就没再管这件事了，一直到陆瑶死的那天下午，束教授忽然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要给陆瑶一个处分，因为她……你也知道，她终究是做了错事。”
“不！”陈锋突然说道，“弄坏实验室仪器的不是陆瑶，那是束月生在诬陷陆瑶！”
“束月生？”于老师批评道，“你该叫他束教授。”
陈锋道：“他品行不端，不配称作教授。”
“你……”于老师无奈地摇了遥头，又缓言道：“我见到过束教授实验室器材报修的单子，他们实验室确实有一台精密的显微镜由于违规操作损坏了，你一定是误会束教授了。”
“那是他另一个研究生做的事情。”陈锋顿了顿，接着道，“陆瑶从来没进过束月生的实验室，她都是在办公室上班的，她连弄坏实验室显微镜的机会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于欣欣一脸怀疑，“我们做生物实验的，很多过程既繁琐又耗时，但对操作人员的要求不高，因此很多教授会找本科生帮忙，这也就是大部分勤工助学项目的内容。但是在办公室，陆瑶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陈锋不敢想下去，道：“这我不清楚。但我昨晚去找束月生，一开始没找到他，但在他的实验室里遇到了一位他的学生，一位还算好心的学姐，她已经读研三了，在束月生的实验室里待了三年。”
“她告诉我，她在实验室里从没见过一个叫陆瑶的女孩儿，如果有一个她不认识但却同样帮束月生做事的女孩儿，那么她一定是在办公室里干活的。”
“谁？”于欣欣打断道，“告诉你这件事的研究生，她叫什么名字？”
陈锋道：“这……我当时没问。”
于欣欣反问道：“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说的话？”
陈锋一呆，于欣欣摇摇头，脸上满是狐疑。
“正义。”
陈锋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脸上无比坚决。
于欣欣一愣，嘴角向上抽动了一下，对陈锋说道：“你继续往下讲吧，我暂且相信你。”
陈锋感激地看了于欣欣一眼，续道：“后来，我问起陆瑶毁坏实验仪器的事，她告诉我，她们实验室确实有一台显微镜因为违规操作损坏了，但那是她的一个学妹做的，而当时束月生也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那个人写了个报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束月生后来竟拿这件事来诬陷陆瑶，还害得她丢了奖学金的资格！”
陈锋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喃喃道：“奖学金？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于欣欣听到陈锋的叙述，忽然说道：“假如你说得都是真的，束教授为什么要诬陷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呢？”
话音未落，于欣欣脸上一动，迟疑地道：“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传闻？”陈锋急切地问道，“什么传闻？”
于欣欣脸上难以置信，嘴上迟疑地说道：“学校的教授老师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闻，说束教授偏爱招年轻漂亮的女研究生，其实并不是为了科研，而是为了……”
“性侵？”陈锋忽然接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于欣欣脸色一变，质问道。
“我不知道，”陈锋这时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猜的。”
“猜的？”于欣欣忽然重重摇了摇头，“不，束教授德高望重，决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陈锋脸上一动：“未必！”
于欣欣：“什么？”
陈锋感觉自己就像在徐徐揭开一块腐烂白肉上的黑布：“昨晚我去找束月生的时候，他的办公室的门一开始是紧锁的，我以为他不在，所以去对门的实验室看了看，这才见到了那位学姐。”
陈锋顿了顿，续道：“但后来我跟学姐谈话的时候，他又忽然来到了实验室，把我赶了出去。当我走的时候，发现本来紧锁的门竟然打开了一个门缝，从门缝里，我看到了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挂了一条内裤，蕾丝的内裤！”
“蕾丝内裤？”于欣欣愕然。
“是女人的内裤！”陈锋肯定道，“再后来，我离去的时候，由于时间太晚，生科楼已经有了门禁。我的校园卡刷不开门，有一位学姐帮我刷开了，交谈中，她竟然说他是束月生的研究生，刚刚下班。可我之前在实验室里明明没见到她，她在哪里上班的？又是在干什么呢？”
于欣欣震惊地说道：“她难道是在办公室上班的？干的就是……那种事？”
陈锋点了点头。
于欣欣脸上一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院里正在评选院长，以束教授的名望，这次院长非他莫属，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丑闻……”
陈锋：“你在说什么？”
于欣欣：“哦不，你继续讲。”
陈锋忽然想起陆瑶曾对他说的一句古怪的话语：“你很可爱，其实……其实我一直选择这个教室自习，也是因为你。但你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我……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回答，等到明天发下来奖学金，我就真正有资格回答你了。”
没有资格回答？
陆瑶当时为什么会没有资格回答？
又为什么在第二天就真正有资格回答了呢？
这其中变化的，正是束月生诬陷陆瑶的目的，她的奖学金！
“陆瑶曾说她不是处女了，可我听萧冉说过，陆瑶大学以来，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勤工助学打工，根本没时间谈男朋友。她凭什么不是处女？”
陈锋激动道：“是他，是束月生，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杀了陆瑶！束月生诬陷陆瑶，让她失去了奖学金的资格，从而再也没法摆脱他的控制！”
“你先冷静一下。”
“陆瑶死的那天中午，她和束月生在食堂门前吵了一架，陆瑶当时一定是跟他说她不会再做下去了，却不小心透露出奖学金的事情。结果，束月生为了继续控制陆瑶，不惜诬陷她，让她丢掉了奖学金的资格！”
“那个混蛋，我……我要杀了他！”
“陈锋！”于欣欣忽然大叫了一声，“别胡言乱语，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锋冷静了一些，心下急转，猛然想到杨警察曾提到过的陆瑶的手机：“手机！当时在我跟陆瑶表白后，她本来挺开心的，但在手机响了一下后，突然脸色大变，匆匆离去。我之前以为那是她妈发给她的短信，现在想来，一定是束月生发的信息，要告诉她奖学金资格被取消的消息！”
“那个手机里，一定存有束月生发给她的信息，他杀死她的证据！”
“手机呢？”于欣欣冷静地道，“在警察局吗？”
“不，”陈锋痛苦地道，“警察没找到她的手机，可她的手机应该是随身携带的，又能在哪里呢？”
“那就是没有证据！”于欣欣断然道。
“还有我昨天遇到的研究生学姐！她知道束月生诬陷了陆瑶，她知道束月生办公室的黑幕，只要她作证，警方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查出真相的！”
“陈锋，”于欣欣忽然正色道，“老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陈锋呆住：“你说什么？”
于欣欣微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束教授当上院长之后会有多大的权力。咱们学校是有研究生推免资格的，那需要院长的推荐，你如果能靠这件事能得到束教授的背书，你往后的前途将一片光明。要知道，研究生推免可不止能保研本校，还有那些985、双一流的名校哦。”
陈锋难以置信：“你想我用这件事来跟束月生做交易？”
于欣欣坦然地点点头：“陈锋，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果执意拿这件事来为难束教授，最多让他再多一点不好的传闻，但他终究还是会坐到院长的位置上的，因为你没有证据。你扳不倒他的，你难道还以为凭借你这点说辞，警察真的会继续查下去吗？”
“这是大学校园，是学生读书、老师做科研的地方，没有人想把事情闹大的。”
陈锋微张着嘴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正义呢？”
“正义？”于欣欣还是笑了出来，“那只是给弱者的安慰，永远不会是明智的选择。”
明智？
陈锋听到这个词后愣住了，他猛然间回想起了很多人和事：薛红，陈小花，昨夜的学姐，眼前的于欣欣……
他们都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如今终于轮到了他，他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陈锋，你才大三，还要在咱们学校上一年的学，你如果执意要跟束教授过不去，即便他最终没当上院长，以他的人脉，他如果想要为难你，你觉得你有多大的可能顺利毕业呢？”
“你，还要执意追查下去吗？”
陈锋愣住了，他站在于欣欣的面前，像个无助的孩子。
于欣欣微笑道：“孩子，或许你此时没法理解，但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人的一生，最忌讳的就是做错了选择，走错了路。”
陈锋的脸上忽然爬上了深深的恐惧，他两眼紧盯着于欣欣，一步步向后退去，如同孤狼背叛了饥饿的狼群。
陈锋离开了这里，他终究做出了选择，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办公室里的于欣欣注视着陈锋的身影消失于门后，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她便又微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束院长，是我，于欣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