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纷飞

        又是一年清明节到了，走在这异乡繁华都市的大街上，想起了故里的羊肠小道，在这霪雨霏霏的日子里，一定是烂泥浆路了。在那泥道上一定摇晃着许多的农入，他们或忙于春耕，或在春耕之际忙于扫墓，伴着灌木丛林中凄婉的杜鹃啼鸣，全在这默默而紧张之中穿梭，山上的野花儿渐渐地开放，于是，蝴蝶们也紧张起来

        在这城市里，尽管都说四季如春，花儿不谢，但要说最能体现春季到来的还是花。无须到公园里去，也无须到苗圃里去，只要沿着街巷曲道就能看到那应春的花儿，它们在争先恐后地各显其姿。这有些似春季里乡下的农人，没有喧哗，没有显耀，谁的耕耘最好，看今年收成。但，这只是以往的感受、今天在这大街上徘徊着，并没有看到许多的花，蝴蝶自然是没有的。

        路上全是一些匆忙的行人，没有一个的表情不是很忙碌的，可他们的忙碌并不是因为季节的变换。他们的忙碌是全年全月全日以至每时每刻，或许忙于票子，忙于房子，或许忙于车子以及过多的是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所以说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打算停下来好好地看一会儿花。相比，我忽然想起我怎么还有时间走这大街上，看这五彩缤纷的花朵，看这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对我自己感到惊讶，因为我也在忙着凡人们所忙着的一切，但却有闲心有兴趣来看花，这也许是乡下蝴蝶纷飞所撒下的故事。

      “蝴蝶纷飞”是母亲给我说文时所留下的文中之话。母亲曾就读于湘乡女子学校，所学古文很多，70多岁还能背诵少年时所学的文章，并能细细地声情并茂地讲解。于是那些文章的内容就很形象地刻划在我的脑海中。母亲说“蝴蝶纷飞”时，把清明时节，原野上纷纷飞扬着的蝴蝶穿插在来往扫墓人们之间，那情节仿如亲眼所见，感觉到一种凄婉的美。

        说那“杜鹃啼血”就仿佛近在耳旁，说那“蝴蝶纷飞’连那蝴蝶触须的抖动都能使你感觉到微微有风。我被那情那景感动，也深深地记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为这篇好的文章，我曾要求母亲从头到尾背诵一次，没记住，再一句一句地把全文抄录下来。但不久，我抄写的这篇文章也不知道搁到什么地方去了。

        母亲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位学生，在清明节来临之际，想起已故的亲人，反哺却无期，只有清明扫墓以示余心，于是向老师请假。可是，按当时的情况，老师是不允许学生请假的。这位却写下了一篇催人泪下，真情感人的请假书，终于感动了老师，得到了允许，也因此便成了范文，

        母亲说这文章时，仿佛是在说着自己。

        偶尔，在我学过的一本旧书内页上，忽然看到了我当年抄录下的这篇文章。全文录在半页空白纸上，无作者名，有字辨不清，今天重抄了来，以示师者，教正。

      《拟清明扫墓请假书》

        夫天涯感别，佳节思亲，人孰毋情，谁能遣此。春逢三月，节届清明，北陌南阡，纷纷扫墓。则睹此杜鹃啼血，蝴蝶纷飞，有不肠断思亲，悲痛欲绝耶。生，幼年失恃，反哺无期，寸草春晖，惟心惟繁，备素酌之奠，买一叶之舟，洼土墓田，谢心余墓。虽慈茔委谢，未许魂招，而恐木凄凉，连无泪落。我较长；尚怜追念之情，备假数日，生，则心感无矣。

        半年之间，父母双双离去，而今也有20多载。坟隐灌木丛中，可能是野草横生了吧?而我却在异乡，常思母亲说文之情景，似睹寒食节间，冷雨横飞，孤鸟凄鸣，杜鹃滴血，蝴蝶绕奠纷飞，而芊草爬墓之顶，我居异乡，却未备假。思及此文也只有遣此搁笔了，示心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