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

行路崎岖久，诗心渐转平。

丹花香绝壁，炎雨碍清鸣？

树自山前秀，峰从云上生。

茅亭响流水，已带海潮声。

                              孔长河

这首诗以首句前二字为题，可视为古之“无题”诗。然因其无题，则使得揣测作意变得困难。“行路”之“路”，如果视为喻指人生之路的话，则此诗系用比体写成，行走所遇之路的“崎岖”，正可喻指人生之路的“坎坷”。于是，次句的“诗心渐转平”便有了着落。那么，颔联所及，在绝壁上独自散发着香味的红花，则象征着甘于寂寞的孤高遗世者。炎雨，夏天的雨，而“清鸣”是个生造词，似可指清脆的鸟鸣声。“炎雨碍清鸣”着一问号，固然是无碍。此句喻即使人生路上遭遇风风雨雨，也妨碍不了自得其乐的心态。因之“树自山前秀，峰从云上生”，大有随遇而安之禅意。然终觉如此解诗，破碎不堪。及读至尾联“茅亭响流水，已带海潮声”，始令人豁然开朗，悟前此之理解，实为皮相之见。

“行路”的主语，当系尾联中的“流水”。流水流经崎岖的沟谷，初始或有喑恶叱咤之不平，然久历崎岖，“心态”始归平静，便懂得欣赏沿岸绝壁的花香；夏日的山洪汇入，也不能改变水流潺湲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而山前树秀，岭上云生的奇景，大有东坡“兹游奇绝冠平生”之慨。溪水流出深山，流过有人居住的茅亭，想必渐次汇入了其他溪水而变得浩浩汤汤起来。“终归大海作波涛”，“已带海潮声”便是此种气象之写照。倘若单独拈出“树自山前秀，峰从云上生”二句，不说云生峰上，而言峰生云上，动静互换，便觉生气郁勃，虽“自”与“从”意重，此联亦是写景的天然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