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妹<二>

舒怡知道李晴今天回来，中午收到的微信，只说晚一点到家。她猜是车票不好买，没想到是去看电影。她是高中语文老师，每天带儿子晓明去同事家补数学，晚上七点才能到家。她没有去看电影，但她想李响肯定会去，就提前把饭菜做好，算好时间等电影散场就打电话。

他们兄妹一进门，晓明蹦蹦跶跶地跑过来，“姑姑，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看到是半桶爆米花和奶茶，有点失望，小嘴一撅，哞哞的叫。

李晴说:“好了，大哞牛，姑姑今天时间紧，没买好吃的，明天带你去吃必胜客，好吧！”晓明高兴的玩游戏去了。

舒怡说:“晓明等不急先吃了，咱们三个吃饭吧。”

李晴一看，有张记酱肘子，有清炒虾仁，有红烧茄子，还有老醋花生米，就说:“嫂子你真好，都是我爱吃的，让你等到现在，不好意思了。”

“一家人甭客气，洗洗手吃吧。”舒怡看李响把72度的琅琊台酒拿出来了，说:“你今天肯定是有好事儿吧，怎么舍得喝这个酒，平时可没见你喝。”

“我哥今天是和往常不一样，你没见回来的路上，使个劲地搂着我，好温暖了，我好几年没有这待遇了，好像自打你们结婚就没有这样了。”

舒怡双手合十，说:“耽误你们兄妹感情深了，罪过罪过。”说完，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把他俩逗乐了，李响说:“你不知道，晴晴谈恋爱了。”

“呦，是好事，快坐下聊聊，我得好好问问，怎么一点儿风都没有漏过。”舒怡说。

李响见媳妇要问，自己就倒上酒，慢慢地喝着。这个酒味道浓度数高，要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多大岁数了？怎么认识的呀？干什么工作的？”

“35岁了，我闺蜜的男朋友的同学，在一次吃饭时认识的，他叫汪福民，是程序员，本来今天要和我——”

“和你看电影是吧，家是东边什么乡的吧，家里人谁有病来不了是吧。”李响没等妹妹说完，就接茬儿说:“今天我受伤了，男朋友没来，给你嫂子打电话，你嫂子去不了，还想起我来了，我还纳闷呢，问救护车干嘛？”

“喝你的吧！瞧你哥那小气样儿，咱们接着聊，谁有病了，认识多长时间了，这个岁数还没有结婚，人长得怎么样啊？”舒怡说。

“他爸有病了，好像是心脏病，认识四个月了，他结婚了，长得还行吧，理工男。我哥到底是法官，推理大师。”李晴说。

“结过婚，离了多长时间了，有孩子吗？”舒怡问。

“没有孩子，也没有离呢。”李晴说。

李响刚喝了一口酒，听妹妹这么说，直接就咽了下去，72度的小酒像火炭儿一样，一路儿滑过咽喉食道进了胃里，一时说不出话来，用手做着暂停的姿势，酒在胃里灼烧着，片刻之后才说:“什么意思？信息量有点大呀。”

李晴吞吞吐吐的说:“他昨天晚上回来的，和父母商量离婚的事儿，好像是他爸妈意见不统一，他说商量好了就告诉我，到今天上午也没有信儿，我没有心思上班，下午就请假回来了，心里烦就想看场电影吧，他来电话说商量好了，要过来陪我一起看，谁知又出事儿了。”

李响和舒怡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言语。见哥嫂都不说话，李晴接着说:“他媳妇和他分居半年了，她同意离婚，条件是要城里的房子，他爸好像不同意，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了。”

“离婚纠纷，我见得多了，你这两天先别急，等等看，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李响说。

“对，情况不明先不要急着交往，李响你少喝点”，舒怡说。三人吃完饭，李晴说累了回屋休息了，舒怡安排晓明睡觉，就拉了李响下楼去。

楼下有风，很冷，小区里没有什么人走动了，两个人边走边说。

“都没有心思上班了，是真动了心，以前介绍的小伙子她看不上，现在看上个没离婚的，哎，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啊。”

“女人的心思你能猜着吗？妹妹能使劲搂着，和老婆挽着胳膊总可以吧。”

李响忙伸胳膊搂住舒怡的腰，说:“你们为什么在乎这些，重要吗？先说说你的看法吧，李晴这事儿不管不行，管得过头也不行，怎么办？”

“非常重要！”舒怡说:“巧了，这两天我正好看了《归妹》卦，讲的就是这个。管过头的话，就是女子手捧竹筐却得不到果实，男子宰羊见不到鲜血，都心灰意冷一场空，不能横加干涉。现在的情形是刚开始，你要去约一下汪福民，亲自观察观察。”

“有道理，这是书里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怎么觉得古人没有这么开化呢。”

“错了，古人认为男女之间有天地之大义在，只是被后来那些腐儒给解释坏了。”

“婚姻自由受法律保护，但也不能伤害另一半的权益，不能违背公序良俗，他应该先离婚再和我妹妹谈恋爱。”

“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在遇到晴晴之前，他要是没有爱情呢？那样的婚姻就道德了？我负责要电话号码，你去谈谈。”

李响说:“好，在医院边上的桥西大酒店，定个包间，不行，太冷了，咱们也上楼来个天地之大义，怎么样？”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