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飞过云端（29）复杂的三角形
初夏来临。
施云穿得越来越单薄，坐在后面的杨钊也越来越容易拉到她吊带背心的肩带。
从一开始的反抗无效，到后来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讨厌，再到后来施云索性心安理得地甘愿被他拉扯。
于是杨钊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经常用手指轻轻挑一下施云的脸颊，捏她手臂上的肉，强行拉她的手，最保守的动作是摸头。
青春期与荷尔蒙在浮躁的初夏开始发生猛烈的碰撞。杨钊的青春期好像搭上火箭一般，比其他男生来得更加神速迅猛。
当别的男生还在认真背诵“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悄悄观察女生的身体，并默默地在心里做好分类，谁的皮肤光滑细腻，谁的屁股圆润有肉，谁的胸部已经悄悄鼓起两个大包。
可是施云在他眼里，除了皮肤光滑不长青春痘之外，好像没有显著特征。他觉得施云太瘦，干瘪得像个搓衣板。
终日和杨钊一起泡在他分泌旺盛的荷尔蒙里，施云的青春期也像加入了催化剂，她的身体正在偷偷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发现如果夏天只穿一件衣服的话，很难藏住胸前悄悄鼓起的小笼包了。于是她疯狂地买了很多件不同颜色的吊带背心。可是每天总会为穿哪一件背心苦恼。
最近施云的脑袋里总有些不合常规的想法。她苦恼穿哪一件背心，绝不是因为背心真的很难挑选，而是，而是······
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有着可怕的邪恶思想的陌生人。
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镜子承认了自己的想法。没错，她想挑选一件背心，穿在外衣里面，可以让杨钊更直接更容易地抓住肩带，或者，可以让杨钊更好地透过外衣看见背心的颜色······
天啊！施云被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吓坏了。怎么可以有如此无耻下流的想法？镜子里的施云面红耳赤，她已经不敢再抬眼看自己。
然而，青春期的自己似乎格外好看，那张小巧玲珑的瓜子脸初见雏形。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孕育赵本山小品里所说的秋天的菠菜。还有那纤细的腰身，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胸前若隐若现的小笼包。
即使不敢抬眼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惊呆了。
可能这美丽比不上张笑洁的美丽。她美得霸气，美得让人不敢亲近。在她面前，施云顶多算得上好看，五官端正，离漂亮还有很远的距离。
但此刻的施云着实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呆，无论是外表还是思想。
在这古怪邪恶又让施云抓心挠肝的思想驱使下，终于东窗事发。
一次课间休息时，杨钊和施云打打闹闹，可是一不小心，杨钊的手刚好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捂住了，捂住的好像不止是小笼包······
杨钊惊讶地看着施云，施云尴尬地不敢看杨钊。
更尴尬的是这个尴尬场面的终结者，是张笑洁。
她猛锤一下桌子，狠狠瞪了杨钊一眼。
杨钊迅速抽回捂在施云胸口的手，失魂落魄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仿佛此刻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心跳，和那只不停颤抖的手。
施云一语不发，一头把脸埋进手臂里。她趴在桌子上，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窘迫。
她的心慌乱了。因为张笑洁那个犀利的眼神已经向她和杨钊发出了警告。
自从和杨钊的关变得密切以来，施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来自杨钊的现任同桌，自己的好朋友张笑洁。
毕竟张笑洁和杨钊有一段不明不白的过往。尽管他们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但最烦恼的是，这段本该消失的记忆，现在却时时刻刻在身边提醒着杨钊。
即使每天都和杨钊打闹嬉戏，施云也不敢尽兴。她总觉得张笑洁用一双眼睛盯着他们，那眼神里或者是嫉妒，或者是憎恨，或者有点后悔，或者根本是藐视。
那眼神里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正是这种扑朔迷离控制着施云的行为。让她从来不敢在杨钊面前流露出对青春期情爱的追求和向往。
当杨钊的魔抓每每悄悄袭向施云的头发，肩带，后背，手臂，她在体会荷尔蒙散发出的暧昧时，都不会忘记揣测来自她左后方的眼神此刻流露出的真实情感。
而今次，终于和这个眼神正面交锋。张笑洁忍无可忍，用眼神扫射和拍桌子的举动对杨钊的恶劣行径提出抗议。
施云的世界换得片刻安宁。她不知是应该感谢张笑洁还是应该逃避。毕竟这眼神射杀的除了杨钊还有自己。
但是又该怎样和张笑洁继续若无其事地保持好朋友的关系？
杨钊喜欢过张笑洁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而现在，张笑洁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对杨钊有所留恋？虽然张笑洁承认和初三的某个学长玩得很要好，但是这样就能抹杀掉所有和杨钊的过往吗？
施云心中的疑问复杂起来，她和杨钊张笑洁渐渐形成了一个座次奇特关系混乱的等边三角形。
三个人各自在一个顶点，每个点与点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不，不对。施云立刻推翻了等边三角形的理论。应该是直角三角形。
数学课上，数学老师朱斌正在用他饱含热情，口水四溅的模式详细叙述着复杂的三角函数公式。
而施云却觉得sin和cos正在用它们独特的视角阐述着三个人之间的微妙。
这三个人，就是施云，张笑洁和杨钊。
他们三个人各自在一个顶点。施云和杨钊的距离是对边a。张笑洁和杨钊的距离是最长的斜边c。而施云和张笑洁的距离是邻边b。
杨钊把满心欢喜垂直抛向施云，用这满心欢喜除去他和张笑洁的过往，于是形成了正弦。正弦，正弦，杨钊的满腔热忱正在撩动施云的心弦。
可施云却担惊受怕地承受着张笑洁从另外一个顶点垂直抛过来的无形压力。用张笑洁传递过来的压力除去她和杨钊的过往，于是形成了余弦。余弦，余弦，即使心弦被撩动了，依然顶不住压力，心有余悸。
也许全世界只有施云用自己的亲身实践理解了三角函数隐藏的关系，她这辈子没学明白数学，但是唯独对三角函数终身难忘。
所以，施云不会喜欢上杨钊，这样的函数太难解开。她不想夹在这个奇怪的三角形里面做直角。
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她喜欢的仅仅是被撩动的感觉。
晚自习结束之后，趁着下楼梯的人群混乱无序，杨钊把施云逼到墙角。
因为白天被袭胸的事情还在脑海回放，所以施云依旧面红耳赤，不敢正眼看杨钊。
杨钊却一脸邪恶地坏笑，他站在施云面前，双手插进裤袋，不停地闪着腿，一语不发。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学了我要回家，你别挡路！”施云终于爆发了，她大声吼着。可是声音却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跟老大哥说话也不知道客气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早上吧······”杨钊忽然顿了顿，没继续说。
施云以为他要向她道歉。可是杨钊忽然笑得更加邪恶。
“早上吧，我是不小心碰到你，不过真的没想到，你已经发育得那么好了。嘿嘿嘿嘿嘿嘿。”杨钊说完，得意地大笑。
“杨钊，你真······”施云很想说出不要脸三个字。可转念一想，自己每天苦苦纠结于如何打扮才能引起杨钊的注意，才能更容易被他撩，这种行为无异于在勾引他，分明也是不要脸。只不过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
她把后半句话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别生气嘛，我实话实说。你健康正常地发育，老大哥我也替你开心啊！好啦，快回家，我陪你走到校门口吧！”
“不要跟着我，离我远点。”施云头也不回，气冲冲地往前走。
“我可是真的把你当成妹妹照顾，你别不给面子嘛。”杨钊边说边紧紧跟着施云。
施云依旧不理他，二人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到校门口。
杨钊很礼貌地跟施云告别，然后钻进他的私家车里。
私家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屁股尾气。
尾气散去，施云依稀看见校门口对面，几个不良少年倚栏而站，他们手中的烟头闪着星星火光，他们像是在等人。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群不良少年面前。
叶康？
其中一个不良少年拿着火，点燃了叶康手中的烟。
在施云的印象里，这是第二次看见叶康抽烟。真的想不明白，成绩优秀，年级第一的叶康，究竟为什么要抽烟，为什么要接触不良少年？
叶康在施云心中变得越来越神秘莫测，他明明有着明媚清澈的眼神，却要跟目露凶光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亦正亦邪？可偏偏是这亦正亦邪吸引着施云，想更加深入地去了解他。
点烟的不良少年不知在叶康耳边嘀咕了什么，叶康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正在原地发呆的施云。
好在校门口的路灯坏了，趁着光线昏暗，施云一头扎进来往的人群里，灰溜溜地逃走。
可她的心却怦怦怦跳得厉害。她希望没被叶康看见，又希望能被叶康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