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乐

一.夫何一佳人兮

往后过了很多很多年，汉朝终是没有抵得过天命，纵是阿娇以我的法术替那位君主的后代续了龙脉，但汉朝，还是灭了。

所以阿娇看到流传的《长门赋》时，已是百年之后的南朝了。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那时的世人都知，长门赋是汉朝陈皇后失宠被打入长门宫后，花千金托司马相如写给武帝刘彻以挽回旧人心的。可那时的陈阿娇早已不在宫中，这篇赋，天知地知世人皆知，唯阿娇不知。

阿娇初读长门赋时，恰坐于窗前，窗外的桃花长的盛极，带着簌簌桃花的枝桠伸进来一大截，掉落的桃花落了她半边身子，她也不拂去，我看着她，她好像又回到了我刚遇见她那天的样子。

“……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瘦削纤细的肩如纸片颤抖。

“别念了，阿娇。”

她呆坐了半晌，自顾自的浅笑了一声。

“长门赋…什么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这哪里是我写给他的，分明，是他写给我的。”

话毕，她趴在我的身前开始浅浅的抽泣，这是打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失态，我半拥着她，她的水湖蓝色的衣衫上落了几片粉色的桃花瓣，我渐渐感到了身前衣襟的温热的触感，而后，她开始痛哭失声。

那天，也是第一次，我从阿娇口中听到了她和他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