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云

今日立秋

站在办公室朝阳的落地窗前，看见碧蓝的天空下，游荡着浓郁的白云。每年中这个时候的白云，是我最喜欢的。他们凝结成团，在天际的角落里，像远航的军舰般稳步前进。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才能看见格外碧蓝的天空，看见格外幽远的苍穹。看见早些年，自己仰望天空的的情形，看见岁月的涓涓细流。

对于云，我有着特别的情愫。小时候自己总喜欢一个人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天空里自由自在的精灵。我猜想，云一定是柔软而有舒服的，像棉花，像羊毛。幻想着自己能飞到云端，趴在云上，和它们一起自由飘荡。而稍大一些以后，讨厌的自然科学告诉我，云儿只是一团水蒸气，不是柔软的棉花，也不是舒服的羊毛。

这个世界的真相真让人沮丧。

记得初中时候，哥哥上大学买了第一个手机，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背后有一颗圆圆的、黑黝黝的眼睛。我知道，那就是摄像头。我小心翼翼而有欣喜万分，捧着那个现在看来看笨重的手机，缠着哥哥去拍天空的云朵。那大概是个暑气消静的初秋吧。天空的云朵也像现在这般浓郁而悠远。在咔嚓咔嚓声里，那颗30万像素的摄像头，便将天空里游荡的白云永远地定格在分辨率超低的3寸屏幕上。

那一刻的兴奋，我也许永远也无法再次体会到了。

我不知道各位看客，是否也像我一样，会经常感怀时光的流逝。为了是否过30岁生日这个问题，我会和家人争论很久。也就是这两年，我才详细学习了什么是虚岁、什么是周岁，而以前，我根本无法确切地说出自己的年龄。曾经把乔布斯的一句话名言放在电脑桌面上“Your time is limited, so don't waste it living someone else's life. ”茫茫人海，浩瀚历史，你敢想象，自己唯一的生命，一旦结束，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消散殆尽，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感知，没有呼吸，万事万物对于我自己，就成为一团黑暗和虚无。

我经常对妻子说，无论我身处何种境遇，都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我所遇到的，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安排，我对生活是充满感恩的。但是另一方面，比起我的理想，当下的一切却又远远不够。我所欲求的生活，希望能比现在更从容，灵魂上更丰富，精神上更自由。也许，正是这现实和理想间的鸿沟，激励我着孜孜以求。正是因为还记得自己所想要的生活，才不敢浪费时间，从不参加多余的社交，从不玩游戏，很少看电视。每有一刻闲暇，总希望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填补这理想和现实的鸿沟。

理想总是激励我们前行。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尤其在复习迎接期末考试的时候，在图书馆的窗前，复习之余，就望着窗外告诉自己，要好好考，如果能拿了奖学金，我就买一堆零食，到校园某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开怀大吃。呵呵，后来，我也正是这么做的。拿了奖学金以后，一个人到超市里，采购平时想吃而舍不得的零食。领着大袋子到某一条走廊里，放肆地吃起来。现在想想也会觉得嘴边泛起傻笑。

后来，毕业在即，为了找工作，也是各种奔波和焦虑。但是所幸我的求职之路并不坎坷，只是参加各种考试后纠结于到底应该选哪一个OFFER，那时候的理想，就是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成为一个小白领，在周末的时候，戴着耳机，坐在空荡荡的老式公交车上，坐在临窗的位置，没有目的地，从底站到底站，享受一个人的独自时光。然而，工作是找到了，这个小小的理想，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再后来，工作了两年，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靠自己的能力买一辆车，周末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开着车到郊外无人的地方，停在碧绿的田野边，一个人望着窗外，仅仅就是坐着，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吹着野外的清新的风，享受一个人的独处时光。然而，车是买了，这个小小的理想，却从来没有实现。

有的时候，很简单的理想，我们会经常忘记。更别说一生的理想了。我们生活在这个嘈杂的人世里，来自外界的各种视听，发自内在的各种欲求，内外夹攻，彻底覆灭了我们曾经的理想。“不忘初心”，言之容易，行之甚难。很俗的一个比喻，人生如戏。简单四个字，却真真切切是这样的。我们在这个戏里，按照编剧的剧本，按照导演的意图，努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活着活着，就把自己活进自己的角色里了。

从小开始，我们扮演学生，于是我们用功学习，工作了，我们扮演律师、医生、教师、小店铺的老板、奋斗的创业者，有了家庭了，我们扮演丈夫、妻子，有了孩子了，我们扮演父亲、母亲。

而我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岁月匆匆，时光易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扮演自己？或者说，什么时候，才能像电影《楚门的世界》中的主人公“Truman”一样，勇敢地走到这个巨大的片场边缘，打破这一场戏，真正地找回我们自己？

然而，很多人会问：自己，是什么？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暗淡下来，西方的落日，用尽力气将余晖涂抹在天边的云层上，深蓝的苍穹里，已经没有了自由自在的云朵，它们凝聚在天际里，化成一抹昏黄……

摄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