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缘（185）

唐曼丽说：“其实，你说的我都相信，我相信你是个有理智，有原则的人。不过，姐姐要提醒你，不要做糊涂事。问题不是你，而是香桂。那一天，香桂说了句话，就让我替你们担心了。”“她说什么？”“她说，与其担这个虚名，还不如……她话没说完，那意思够明白了。我劝她，你和君实都有家庭，如果出了事，对你不好，君实也会身败名裂。你这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我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心里去了没有，但我总担心她会做傻事。”“不会的。”唐曼丽说：“周君实，你不了解女人，女人一旦动了感情，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为你们两个人着想的。你不妨跟她把距离拉开些，绝了她的念想，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会淡下去的。”“行，我听姐姐的。”“至于香桂，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唐曼丽几杯下肚，脸上红酣紫醉，流光溢彩。她问：“君实，你看，我是不是喝醉了？”她轻颦浅笑，煞是迷人。也许是酒的作用，她竟然忘了追周君实是否和陈琼瑶上过床，也或许她是相信周君实是个正人君子了，以至于连“上流”、“下流”、“木流”之类的话都没有了下文，着实让周君实少费了许多口舌。周君实接着她的问话，答道：“上次我们在桃源酒家，你白酒、红酒都上了，也没醉，今天就这一瓶白酒，算什么？来，再干一个！”唐曼丽把酒喝了，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姐交你这个朋友，也是姐的运气。”“实话实说，认识姐才是我的福气。鲁迅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姐就是我的红颜知己。”唐曼丽用手把玩着酒杯，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她说：“听香桂说，你们家那位还在广州？”周君实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如何作答，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说：“我去洗手间一下。”

在洗手间，周君实洗了把冷水脸，心里作了一番盘算。虽说是喝了酒，但头脑仍很清醒，在他原来的想法中，唐曼丽是不在他说出离婚一事的名录中的，当唐曼丽问起丹桂时，他头脑中一下子卡住了。此时，他想到，他不能有负于“知己”二字，特别是想到唐曼丽对他的真心和坦诚，如果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那也太对不起她了。于是，他决定和盘托出。回到单间，不待唐曼丽开口，他坐下后，开口就是一句：“我们离婚了！”唐曼丽并不显得吃惊，平静地说：“我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四个字吗？不可乐观。是什么时候办的？她人回来了？”周君实便一五一十地把前前后后的过程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屈文君与他过“夫妻生活”那一段情节。说着说着，周君实就哽咽住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唐曼丽忙起身，站在他身后，抱住他的头，说：“别难过了。缘聚缘散，是有定数的。天命难违呀！”周君实抓过唐曼丽的手，捂在他的脸上，泪水从唐曼丽指缝间流淌下来，他喃喃道：“姐，我憋屈呀！我三十才过，就离了两次婚，世上有我这么失败的人生吗？”唐曼丽安慰道：“怎么能说是失败哩？这只能说是你这人，心眼太好，不是你被他们抛弃，而是你对他们的成全，成全了杨映红的仕途，成全了刘丹桂的钱途。你是有爱的，而他们是不懂得珍惜你的爱的。别人离婚是人生的失败，而你不是，你离婚只是表现了你心胸的宽阔。”唐曼丽把手抽出来，掏出自己的手绢，把周君实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揩去，一边在他耳边絮絮而语，开导他。这才让周君实渐渐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