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三)——年幼无知像章风波

文化革命像章多，佩戴像章多快乐，年幼无知惹大祸，慈母替我背黑锅。在文革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主席画像，纸质的，朔料的，石膏的，金属的。人人胸前爱戴主席像章，戴的越多越自豪。我家像章很多，不同种类，不同材质的比较齐全。

一、像章

4岁时，我的一个堂姐来带我，我离开了幼儿园，这期间，我是幸运的，天真无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还可以得到父母的陪伴。我父亲工资高，月薪五十多块，母亲月薪二十九块，三口之家的收入相当不错，表亲，堂亲都想沾点光。在家里，我就是一个小少爷，父亲给我买些游戏棋，玩具枪供我玩，父亲还给我做了个木头枪，有一天母亲拿来捶衣服，我才知道父亲给我做的木头枪原来是棒棰，其实是父亲逗我玩的。

这段时间，我还没上学，我的堂姐英姐带我，我整天就跟着英姐到附近村民家里玩，那个年代我们都喜欢佩戴毛主席像章，当时我胸前佩戴有几枚像章，同英姐一起玩的姐妹们看到后都非常羡慕，个个都夸我，我也很神气，喜笑颜开。当时她们哄我，借给她们看看，看着看着，她们都走了，最后我的胸前就只剩一个像章了，其它比较精致的都被她们拿走了。

回家后，我父亲发现我少了几枚像章，脸色一下凝重起来，问我把像章弄到哪里去了，我当时只记得其它小朋友说看看就拿走了，这时父母亲一下暴跳如雷齐声痛骂，我当时吓的放声大哭，这时父亲开始动手打我，他越打我就越哭，越哭他就越打，后来他就拿来洗衣的棒棰来打，这时母亲开始心疼了，抱着我不让他打，其中有几下都是打在我母亲的手上。

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丢失几枚像章，父母亲会那样生气，那几枚像章弄丢了我心里也难过，我只知道那几枚比较精致好看，一般人都没有那个式样的，别人都想要，我非常喜欢，舍不得给别人。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像章不能弄丢，不能损坏，否则会有坐牢的危险。这次挨打完全改变了父亲在我心中的印象，觉得他威严，甚至可怕，很多年之后，我还一直害怕我父亲，这为后来小学五年级时一次同父亲的对抗埋下了种子。

那时对于像章，不能说买，只能说请。如请一枚像章，请一本语录。这些都是不能弄脏弄坏的，一旦沾污或损坏就是犯罪。

二、画像

我读书的时候，课本的第一页都是一幅主席画像。有一次因为画像事件给我打击很大，并且连累了我的母亲。

那时我有个同学，她妈是供销社的会计，借住在学校，听母亲说有次公社领导找她妈训话，说她贪污，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一分钱对不到帐，就是贪污。所以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犯过错的都属于被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我们同一类人的子女常在一起玩，可以说我把她当成自己非常好的朋友。

有一次我妈没在家，她来我家玩，她突然发现我课本第一页的主席画像撕烂了一点，她一副非常关心我的样子对我说:“看你这下怎么得了。”我一下也懵了，接着她给我出主意说:“赶快把它烧掉，莫让其他人看到。”当时我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把这一页撕掉，捏成团，放在家里冬天烤火的小火坑里，然后找来火柴，准备烧。当时，我擦了几下火柴，都没擦燃，她在旁边看着就说:“我来帮你”，我看了看她，一个女孩子，我一个男子汉，哪能要她帮，我坚持说我行。终于我把火柴擦燃了，我拿着燃烧的火柴棍，小心的把这张有画像的纸点燃了，看着快燃净的画像，我终于松了口气，认为这下轻松没事了，素不知我惹了大祸。

也就在这当天王老师到我家找到我，要我把语文课本拿给她看，我拿出来，她看了便问我第一页哪里去了，我知道老师可能发现了，蛮不下去了，就只得如实地回答。马上我妈被层层领导找去训话了，说是不是对社会不满，我妈指使我干的，我妈被停课写反省检查。

后来，我知道是她为了图表扬而告的密。孩提时的幼稚单纯酿成大祸，最后由自己母亲承担了。而我在后来申请加入红小兵，始终因为这件事和出身的原因未能得到批准，每年“六一”儿童节，一批又一批的同学戴上鲜艳的红领巾，加入了红小兵，让我羡慕极了。

三、石膏像

那时，我的生活条件在同龄人中是比较优越的，当时还请了紫金坪的一个阿婆带我的妹妹。有一次，阿婆在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把我家的一个石膏主席像从桌上弄掉在地上损坏了。阿婆当然知道，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犯下了滔天大罪。阿婆吓倒了就把破碎了的石膏像用废旧报纸包着，悄悄地丢到垃圾堆里，但这一切都被警惕性觉悟很高的人发现了。马上有人检举揭发，学校领导，公社领导就找我母亲训话，说是不是我母亲对社会主义，对主席不满，嗦使阿婆干的，我母亲只有老老实实交代事情缘由，幸好阿婆心地善良，没有讲假话，否则我母亲就犯下了滔天大罪。这件事最后是因为阿婆家出身好，儿子又是大队干部，后来就这样平安无事了。

不久，我们小孩在一起玩耍时，我大妹讲了句共产党几个字，又被旁边路过的王老师抓住不放，说大妹讲了共产党的坏话，这又成为一条批判我妈的证据。

在那个讲究出身的年代，出身贫农才根正苗红，出身地主，遭人歧视，常挨批斗，做事说话也得处处小心谨慎，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别人断章取义，添盐加醋，抓住辫子，成了反革命，成了被批斗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