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垂暮山鬼

2019-08-09  本文已影响4人  大懒虫_f75d

我有一首诗,是仰慕者所做。

当然,他从来不承认是我的仰慕者。

他说,他可怜我。

高居云峰,林木层层,未有斯人,延山而上,聆听我悲伤的歌曲。

其实他错了。

我从未悲伤,只是会孤独。

连曦日金色的温暖也被隔绝在山林之外。

还好。

冷是常态,也就不冷了。

我时常也会幻想阳光如血液般挥洒,又如滂沱大雨一样冲刷山林。

想必很美,但我只愿想象。

想到这些就很好了,想到后续就很累了。

刚刚在说什么?

嗯,我并不悲伤。

我的歌不是为我唱的,尽管它们从我的喉咙里流淌出去,如同浸入的微溪,但是这不是我的歌。

山鬼,还算是个神灵吧。

常常有失意的人在山脚下徘徊。

夜里有他们的低诉,缠绵悱恻,好生清冷。

那时我还年轻。

曾经山林里遍布我的足迹,就是在那时,我开始为他们歌唱。

他们的情感,他们的低俗,他们的痴缠怨恨,他们的爱怨情仇。

我轻轻哼着,躺在朝阳的大石头上,把湿漉漉长发散开。

哼着哼着,我有点难受。

嗓子里出来了大片大片的词。

好像花团涌出,又好像血液喷涌。

记忆很模糊了。

那些词,我忘得很快。

和头发上的水汽一起消散在阳光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晃荡就是不知多少年岁。

来砍柴的樵夫依旧精实强壮,血液哗啦啦地流着。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见过他的先祖。

现在我老了。

年龄最大的那棵树就是我。

从前日日浣洗的长发随风去了。

为我写诗的人也走了。

山林还将继续。

未来想必会有痴男怨女的歌谣。

不过我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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