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我要这世上有人为我而来
春夏说:因为我的性格太秋冬了,所以我叫春夏。
她长了一张写满故事的脸,拥有一颗悲喜难辨的心,就像满园春色中开得最好的那枝,光彩夺目,却落寞寂寥,生生剥落出一层疏离感。
我一直觉得她的脸很挑镜头,时而泯然众人,时而惊艳无双,唯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总让人觉得,那里有道不尽的哀伤。
春夏这人,还真是用一个温暖的名字,搭了一个凉薄的性子。
她天生反骨,却也磊落,愿意接受全部的自己,也愿意坦然心中所求,关于欲望,关于生活,从不藏着掖着。
就像她自己说的:“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自负盈亏。”
早些年,她为了争取《左耳》中黎吧啦的角色,给饶雪漫写了一封信。
她在信中说,她也不太了解自己,对自己外貌的评价:“不是非常漂亮,但觉得有可取之处。”
她说:“我偷偷喜欢过我二姨的老公和我三姨的老公,还有我妈妈的男朋友,一度芳心暗许,觉得这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好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直到我长大明白他们的好是因为我是这个家庭的一部分不是因为我。我大概可能伤心过?我忘了。”
年少的她,着急着变坏。
她说爸爸死于牢狱,自己小时候喜欢尿床和偷东西,同时对几个男生产生好感,并且偷礼物送给他们每个人,她有段时间沉迷网恋,交过大自己20岁的男朋友···
她将过往的所有不堪写出来,是因为她从黎吧啦身上看到了自己,孤独,绝望,又不知所措,想缓解不安却不得其法,只能笨拙地将自己剖开给众人看。
如此恳切,如此真诚,可她还是落选了,原因不得而知。
春夏并不相信命运的眷顾,她说:“命运凭什么一直眷顾我?我跟它非亲非故的。”
可似乎,命运还是喜欢这个有些晦暗的女孩,一部《踏雪寻梅》让她名声大噪,获得第3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演员奖。
那段时间,“春夏”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公众视野,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报道。
说实在的,那部电影观影体验并不好,太过沉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春夏饰演的王佳梅是个孤独绝望的援交女孩,她想死,却因为自己信主,不能自杀。
但她遇到了另一个对命运俯首的人,丁子聪,这个肥仔理解佳梅,欣赏佳梅,他觉得王佳梅“生而为人很可惜”,所以杀了她,而且是以碎尸万段、扒皮抽筋的形式。
春夏把“王佳梅”这个人物诠释得太好了,联想一下她自己的成长经历,你会想当然觉得,“王佳梅”就是春夏。
后来金像奖颁奖现场的视频放出来,她在现场表现得很笨拙,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个奖真能被自己拿到,所以迷迷糊糊走上台后,更加局促不安。
获奖感言也很实在:“谢谢香港电影,因为香港电影我才可以有饭吃有梦做,可以一直拍电影。”
当时在网上看到她领奖的片段时,我忽然理解,难怪她说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我之前觉得她很“秋冬”,可她又展示了“春夏”的一面,凄凉是她,羞涩是她,高傲不羁是她,肆意张扬还是她。
这一副皮囊,似乎承载着数个灵魂。
我羡慕所有活得比我真实洒脱的人,所以很喜欢春夏。
前段时间,姜思达采访了她,那个采访视频我看哭了,那种张扬的生命力和对梦想的渴望,让我很感动。
她说她讨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但会因为小部分的东西选择留下来。
姜思达问她:“我们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特别的人呢?我们和别人一样,安安稳稳地不好吗?”
她笑着说:“当然不行了。”
姜思达:“为什么?”
春夏说:“我有一天在拍戏的时候,站在那个追光下,那个灯光打到我,我一下整个人就特别得澎湃,我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我觉得,我就是要这世界上有一束光是为我打的,我就是要有一个舞台是为我亮的,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有人是为我而来的,那非常非常重要。”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是哽咽的,那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向往与渴望。
SK-II 今年拍了一组无底妆大片,一度在微博上很火。
春夏说:“那张照片,我太喜欢了。我真的非常的开心,是因为我真的感觉到了别人发自内心地认同我,那种认同与我是谁,我有没有做什么,或者说我穿了什么衣服毫无关系,因为我就是赤条条地站在摄影师面前,被欣赏,然后欣赏自己。”
春夏还很年轻,却像经历过大半生后才与自己和解的老人。
面对真实的自己,其实很难,因为有着想象与现实的差距。
可正如春夏所说:“我与自己对望,两人皆为债主仇家。”
似乎生活本身,就是自己和自己打架,持续性地较真挣扎。
可是,总得清醒一些,总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总得宽容地接受自己所有的样子,哪怕是自卑的、不堪的、怯懦的、阴暗的,总归到底,那都是自己。
毕竟,从春夏到秋冬,年轮兜转,四季轮回,都要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人一对自己宽容,别人就很难为难到你。”--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