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兔肉香……
今天逛超市,无意看到冷鲜柜里躺着的两只光溜溜的兔子,突然想起了洪大爷做的兔子肉,二十年岁月流逝,那缕缕兔肉香依然缭绕在我的鼻端,令我难以忘记!
洪大爷是父亲生前的一位老朋友,他是一位老红军,身体很棒,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自我生存能力特别强。经常用他的猎枪去郊区野外打兔子,枪法很准。他常常做成美味的佳肴让我们享用!
他和我父母家在同一个小区,离得很近,住平房邻居们会常常互相走动串门,父母觉得他年龄大了又独居,做点好吃的爱给送点去,或者请到家里老爸陪着小饮一杯。
他很喜欢懂事的小朋友,见面了总会教孩子敬军礼,玩他们那一套,显示他军人的威严和可爱。老小孩加小小孩,两人都很享受其中。我们的楼房离他们有点远,不像和我父母随时能见到,我们一般一周回去一趟。有时他还会特意把兔肉留到周末再做,给老爸说,等你小外孙来了我再做,都吃点野味。
洪大爷当兵出身,也练就的一手好厨艺,有秘制调料,尤其爆炒兔肉,让不爱吃肉的我都能回味无穷。
他牙口还好,喜欢炒得干干的,品着小酒,他虽然工资不低,可就是喜欢一点点的连着骨头嚼的吃,他笑着说:“就是享受这个过程,我老人家了,能吃多少啊。”边吃边饶有兴致地讲述他年轻时候的军旅生涯。
他是一位可爱的大爷,他经历过苦难,很感谢党的关怀和现在的生活,总说你们年轻人太有福气了,赶上了好时候。的确,父辈们真是太辛苦了,从他的表情中不难想象他们的苦难和坚韧,不由让人萌生对老军人的敬意。
一次周末,我去父母家,早早地去超市买了两份同等的水果,想顺路经过时送份给洪大爷,看下他老人家。到了后,院门开着,庭院干干净净的,他正在一张支起来的行军床上铺竹帘子。
“爷爷早上好!”我的小朋友已经跑上前拉着洪大爷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放到爷爷手里,洪大爷笑道:“乖孩子,这是小朋友吃的,爷爷才不吃呢。”小朋友认真地说: “这叫分享,我已经吃了一个,这是留给爷爷的。”
我在放手里的东西看他小脑袋仰视着,洪大爷说:“好,爷爷就分享一下你的糖果,一会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小朋友又来了一句“偶尔吃一个没事,吃多了会牙疼。”我们一听都笑了,洪大爷笑着亲亲他:“你咋这么懂事呢,哈哈。”他看着我:“妈妈教我的。”
怪不得刚才付款时他要买两个,原来是给爷爷留了一个。
看到了一篮子沙果,一问才知道他支床架就是要晒果脯,说沙果太多了吃不完浪费,给我留了一袋,剩下的,他没事干,晒好了可以给大家分点,没果子的时候拿来吃,也可以泡水喝。
他让我们进屋,他盛兔子肉,我说:“不用了,上周刚吃过。”他乐呵呵地说:“昨天打了两只呢,早上起来刚做好的,还热乎,我就是玩玩的,能吃多少啊,年轻人胃口好多吃点。”
他特别喜欢到郊外去下套逮兔子,有时配合猎枪双管齐下,只要去了没有空手回的。年轻时骑摩托车,后来年龄大了他就步行好几公里,要么高兴了,随便把那个儿子一喊:“开车来我们去打兔子。”一听就知道他老爸的兴致又来了。
有时做了还会给我父母端点来,他可爱的像个孩子说:“香得很,趁热吃。”留他吃饭,他说锅里还有,要回去喝酒,知道我老爸不像他每天要喝酒。父母嫌干不好嚼,尝一两口后全被我和宝儿吃掉。
他精神的很,有时都是傍晚出去,说兔子的眼睛发光,容易打中,凌晨两点多才回来。有一次是傍晚下好套回家,凌晨天快亮了走路锻炼去查看,发现三只夹子都中了,高兴地拿回家收拾干净,知道我老妈蒸兔肉做的好,就拿来让母亲给他蒸兔子肉吃。
老妈说单纯的兔子肉不好吃,给留了一只放到冰箱,让老爸又买了一只鸡,把兔子肉和鸡肉剁成块放在一起用调料腌制好,拌点面粉,蒸屉上铺一层面饼放上腌制好的肉块,上面再蒙一层面饼蒸熟吃,也是特别的美味,爽口不腻,老少皆宜。
他吃完高兴地对妈妈说:“老了,还是这样做好吃啊,以后我负责打,你负责做。”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再后来父母的楼房交付,也搬走了,他年龄也大了,都劝他不要再出去了。把他自建的菜园子搞搞,有点事做就行了。后院里那棵沙果树,果子红红的很甜。邻居们都没有少吃。
他性格开朗,也很爱干净,虽然年龄大了,一点都不邋遢,平时没事把自己收拾的可利索了,深爱的军绿时常穿穿, 迷彩的马甲一穿更显精神。
他没有女儿,生有七个儿子,七十岁时老伴去世,我那年在父母身边,认识时他已经七十七岁了,七年来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直到八十九岁,都是一人独居,他说自己能动会做,不愿意和儿孙们搅到一起,孙辈们大了又不会陪着他玩。
弥留之际的最后半年,人吃不上饭了特别瘦,精神差了只能卧床休息,这才由五嫂和七嫂两个儿媳轮流照顾起居饮食。
后来我跟老爸去看望,仍不失幽默,我逗他,认识我是谁吗?他笑说:“认识啊,是大丫头,小鬼呢?(经常这样亲切地称呼我儿子)” 我说:“上学去了。本想一起来看您,但这几天正考试。”他笑着点点头。又叫着老爸的名字,和五哥说话的老爸过来握住双手,他说:“老弟,我还没有糊涂,还算能认得出你来。”老爸难过不语地连连点头,老哥俩久久地握着双手对望着……
虽不能见到洪大爷了,但他做的兔肉让我留恋至今。美味的兔肉,不仅有对我们小辈的关爱,更有他老年独居生活的影子!难忘那兔肉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