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在雪天里的勇气
昨日飘起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少女心十足的我,干脆漫步在城市的街头,感受雪花的质地。周围很多人打起了伞,或者是伛偻着身体躲避,我暗自感叹可惜。
其实雪落在身上时并不冷,也并不会带来潮湿的触感。但是,习惯性的思维,让我们遇到雨雪天气,便匆匆躲避,仿佛那是带来疾病的源头。
就像遇雪就躲的思维一样,生活中还有很多类似的念头。比如“公务员,就代表稳定、安逸、较高的社会地位”,比如“30+的单身女性,就代表着昨夜凉透的黄花菜,证券市场的垃圾股”,比如“女孩子,干的好不如嫁的好”。
这些习惯性的、固定性的思维、观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被放到了自己的脑袋里,让自己信如圭臬,成为很多人一致的“以为”。
有些常逛“知乎”的朋友看了这些观点后,心里冷笑一场,不屑地撇撇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奉这些观念,简直活到封建王朝里去了。但是一转头,又开始焦虑起过年回家,又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了,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尴尬与丢脸。
很多时候,我们在后天的教育和社会的接触下,吸收了很多更多元化的价值观,懂得比起稳定安逸的公务员,闯劲折腾有想法更有魅力;懂得30+的女性单身低价值感,是来自于对于男权世界的讨好与认同;懂得比起依赖婚姻和男人,自己动手改造生活才是本来应该的样子。
但是这些后天移植过来的观念,也许是没有深深扎根,一不留神就漏了怯,30将至的时候开始手忙脚乱地抓住一个男人,亦或是辞掉眼前的企业工作,加入考公务员的大军,做起一些从前的自己深深鄙视的事情。
三观这东西,其实并无高下优劣之分。难得的是,我们常常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即我们信奉后天移植过来的价值观,却常常被更早、或者旁人的一些价值观给带偏了。于是分裂的自己,每天出门前,都要把镜子里的自己暴揍一顿,才能出门。
我想说的是,且放下那只暴揍自己的那双手,来好好地认识下自己先。人性非常的复杂,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做的了自己的主,弗洛伊德老爷子在很久以前就说,我们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潜意识。
其实,做不了自己的主,是因为在生命之处,有人做了我们的主。行为主义心理学家华生曾经有过这样一股豪言壮语,“给我一打健康的婴儿,我可以用特殊的方法任意加以改变,或者使他们成为医生、律师、美术家,或者使他们成为乞丐、盗贼………”
听起来非常恐怖,似乎有个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可以操控我们这一生的命运。但不得不说,那个最初用精子和卵子造出我们生命的父母,他们对于我们的影响,是非常的重大。重大到,自己都没意识到。
设想一个实验,你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有一个人可以掌控你的生死。因为,只有这个人才能给你提供食物,让你生存下去。那么,这个主宰你生命的人,需要你接受的观念、想法、价值判断,你是会接受,还是拒绝呢?
没错,我们会深深地认同。你可以将这个世界看成是婴儿和母亲的世界,孩子去认同父母的观点,几乎是天然的反应。如果父母民主,允许子女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孩子会慢慢形成自己的三观。但倘若父母权威而固执,那么子女形成自己的三观,那勇气几乎是需要与死神做斗争了。
而将这个实验放大到更大的社会群体,如希特勒统治的极权政治世界里。如果民众认同主宰者的理念,他们可以安然生活下去。否则,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民众该怎么办?是冒着死亡的威胁做自己,还是出于恐惧而认同对方呢?
社会认知冲突理论告诉我们,人类的生物性本能是追求一致性。当我们是个孩子时、当我们活在极权世界时,也许为了生存,为了对父母的爱、也许为了恐惧,我们认同了别人的观点。这份认同扎根的很深,深到我们的肌肉和神经里去。
当我们长大,想要拆掉对别人的认同,建构属于自己的价值观时,活在我们身体里的别人,就像幽灵一样地跑了出来。这幽灵有个名字,叫内隐态度或者内隐观点。它就像哈利波特的隐身衣,虽然看不见,却影响着我们的行为。比如,我看到的那些为结婚而结婚,却因不爱而痛苦的朋友们。
于是,想的和做的,成为两样,也并不稀奇了。
有时我看到新闻里看到寒门难出贵子这样的言论时,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感慨。有时,父母的眼界、人格、价值观会对孩子有限制作用,尤其是当父母观点狭隘,又还非要孩子认同时。很多人从这份认同里跳出来时,常常花去大半生的时间,甚至有些人,从来都没有跳出来过。
在成长的岁月里,我们要么活在别人的观点世界里,要么一直活在内心打架的价值判断里,每一个选择看起来是冠冕堂皇的自我,其实在黑夜里,战战兢兢地不断怀疑,“我这样选,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黑夜的时间有多长,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就在那些无数个打架的夜晚,我们蛰伏着,任凭新的和旧的,不断冲突。只要那属于我们自己的声音不死,我们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属于别人的东西还回去,完全地做起自己的主。
而在这期间,我们需要的是,是有将自己暴露在雪天里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