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故事一一《关雎》丨少女关关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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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江南可釆莲，悠悠白云间。
依山傍水处，一座绿树掩映下更显古朴而宁静的小村庄里，悠然走出一位布衣素裙，身背竹篓的秀丽少女。
少女关关，是这小村里最美的姑娘。老人们常说她长相酷似死去的娘亲，她的美丽引来了河边偶遇的翩翩少年郎。关关的爹爹原是游学四方的外乡人。
长大的关关，也爱划起小船，流连在这村前流淌的碧水千顷里，哼着小调，釆摘这芳草碧洲间遍布的鲜嫩荇菜。回去巧手烹制，就能让爹爹得一盘清凉小菜或一碗鲜香的羹汤。
一路上，临水照花。对着碧波荡漾的水纹间忽隐忽现的俏丽容颜，关关总会油然生出一缕孺慕之情。想象当年，在荇菜密布、碧盏金花的河水中船行的娘亲，又是何等娇丽，让年轻时俊朗不凡的爹爹一见钟情，宁可放下州城里的繁华和贵族女子的青睐，甘心情愿留在这个恍如隔世的小村庄，过起隐士般的生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关见过不少名为雎鸠的水鸟。那些身披美丽羽翼的鸟儿，总是一双双一对对，啁啾欢鸣，或轻盈划过荷叶田田的水面，或在碧荷芳洲间逗留栖息，相依相偎。
关关，是水鸟们欢悦鸣和时动听的叫声。爹爹说过，雎鸠是这世间最情意深长的禽类，一旦相悦便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其实，爹爹也是这世间最多情又专情的男子。娘亲不在了，爹爹依然守着娘亲的小村，守着肖似娘亲的关关，这许多年来一直不变。直到关关豆蔻花容，爹爹两鬓渐霜。
爹爹偶尔会说起过往。那一年，厌烦了家族争斗的年轻士子离家远游，夏日风荷送香之际恰巧行至此青山秀水间。
树荫下歇脚的游子被眼前的碧水芳草，宁静安然所吸引。游目远眺，只见荷叶碧连天，荇菜点点黄，满目的翠色沁凉，消了炎夏的暑气。
水波荡漾处，一条小船缓缓而来。
船上一位身段窈窕的布衣姑娘，正挽着袖、侧着身子，伸手采摘水面浮动的鲜嫩荇菜。
少女的纤手灵巧地拨弄着一枚枚圆圆的荇菜，白嫩的肌肤触碰着那些翠亮的荇菜茎叶，在清透的水波中游荡碰撞，金黄的小花在水面上摇曳生姿。
一眼望不到边的碧叶粉荷，少女的乌发俏颜在连绵起伏的碧荷叶间，时隐时现。
岸边的游子呀，忘了暑热、忘了归程，只贪看眼前如画的美好灵动。屏住呼吸，用视线捕捉少女那纤腰款摆的娇柔、修长的脖颈、清丽脱俗的侧脸，轮流在水中穿梭采择的双手，随着聚散浮游的荇菜忽左忽右，轻柔而灵活。
那天上炽烈的骄阳，到了这里也变得温柔起来，只穿透荷叶的缝隙，在水面洒上片片金光。穿过少女纤长的指尖，细碎地照见水中灵动的游鱼。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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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关关伸手，朝清透的水里那些聚拢来的彩色小鱼戳去，鱼儿摇着尾巴，一下子四散逃逸。晶莹的水花飞溅到关关低垂的额际、双颊，她眨巴着晶亮的双眼，愉快地用力拍打着船侧的河水，开心的唱起歌来。
只要一想起爹娘的奇妙邂逅，她便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尽管她依然记不起年幼时的娘亲。可爹爹只要多喝点小酒，便会哼唱起那首关雎，喃喃诉说当初的惊鸿一瞥。
他笑抚关关乌亮的长发，慈爱地告诉关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的关关，长大了。
关关长大了，窈窕淑女，在河之洲。那寤寐求之的君子，什么时候也会象爹爹一样来到荇菜花开的地方？
蓝天碧水间，少女的心事如水中缠绕的荇菜、天上悠悠的白云，浮浮游游，捉摸不定。轻轻抚着前方飘来的绿叶，少女幽幽地叹一口气，不够白嫩细滑的小脸上显出几分羞涩和迷惘。
浓密的长睫轻轻扑闪，秀挺的鼻子微微翕动。红唇饱满，又开口唱：釆呀采呀釆荇菜，回去做盘下酒菜，让我的爹爹乐起来。
左手釆一棵，右手捋一把，长长短短的荇菜在水中飘来浮去、挨挨挤挤。加快了手中的采摘，小船上的嫩菜茎已经堆成了小山。
一阵琴声悠然响起，起身正要掉转船头的少女，忽然愣了愣。越过荷田芳洲，对岸树丛边，一位青衣少年在抚琴端坐。
少女明亮的眼睛凝望过去时，那看似专注的少年突然抬头，咚地一声放下琴，窘迫起身搔了搔头。迎着关关好奇的目光，无比羞涩地笑了一笑。
关关还没来得及停止口中无意的哼唱，那眉清目秀的少年竟然遥遥拱了拱手，抱起地上的琴，头也不回的跑了。
关关扶着腰，看着那象兔子样仓惶奔逃的少年消失在对岸，先是目瞪口呆，跟着咯咯轻笑起来。
03
以后，或早或晚，关关总能在那条河边碰见那位沉默又奇怪的少年，每次都如惊鸿一瞥，只要关关起身张望，那少年便会微笑行礼、飞快走开。只有在她低头采摘水中的荇菜时，才能听到对岸传来的种种奇怪的声响，有时是少年郎朗的吟诵声，有时是弹琴鼓瑟声，又有时还会有欢快的鼓乐声。
关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将小船儿划得更慢，荇菜釆得更远。那少年必然会跟着小船在对岸流连。只是河里的荇菜生长的太茂密了，她采得再慢也很容易便装回了满筐。
爹爹狐疑地看她，天天让他吃这个，难道是怕他忘了娘子么。红晕爬上了关关的小脸，她不敢告诉爹爹，遇到了河边的君子。也许那只是路过的少年。
少年依然会出现在眼前，不说话也不再闪躲，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她的方向，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有河中沙洲上相互依偎的雎鸠总是＂关＂一＂关＂地，一唱一和。
秋风秋雨后，残荷枯草水渐凉，爹爹不允她下河了。最后一次见面，她依然不敢问。离去前，她拢起手，大着胆子喊：＂关关，我是关关！＂
河对岸也终于传来回应，只是秋风轻旋，声音跟着落叶飘远了。
少女的心，也在起起落落间，去得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