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拾九
司牧连知道她的来意后,便又开始琢磨枯井的事,此时正拿着青鲤剑在井口削了起来,青鲤剑是凌决掌门赠与,据说有清心的功效,行走在浑浊凡尘,想不为世事所扰,不动心,不贪欲,却不可能,任谁生下来便也不是圣人,何能勘破红尘?
青鲤剑既有如此功效,又一路随行司牧连斩灵捉妖,它的剑气绝非一般凡物所能承受,此时那方井竟在他的剑下毫发无损,甚至两相碰触生了柔光,司牧连第一次觉得青鲤剑这般不顾大局,又不是认亲会,二者惺惺相惜的样子,真是让人想不好奇方井的来历都难。
此时厅内,布衣女子喝了一碗清茶,又拿出腰间佩戴的手掌般大小的黑色浮雕葫芦,张吉给她倒满,近看葫芦,着实觉得精巧,又有些眼熟。
喝了水女子气色好了些,唇上略有莹润,右脚刚迈出低门槛,便听见尖锐的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皱,张吉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司牧连正双手握着剑柄,砍井的架势还未收……
张吉忙走上前:“捉灵师大人,这是在干吗?”
“咳……我看看井的材质……”司牧连正举着剑,看样子还想再砍一次。
布衣女子把浮雕葫芦系在腰间低笑了声,司牧连听到,有些尴尬的放下青鲤剑,终止了手上动作。
布衣女子跟张吉道过谢,向门口走去。
司牧连收了剑,只觉张吉家中实在过于安静。
“家里就你一人吗?”
张吉面露愁色:“最近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让媳妇回娘家住几天了。”
司牧连点头:“等到晚上我再看看有没有异象,毕竟有许多恶灵见不得光。”
张吉点头:“也好。”
司牧连抱拳离开。
走出门后,在锦囊下的穗子上扯了截短线打成死结,一只线虫赫然从指尖飞出,慢慢颜色隐匿在光线里,朝着前方飞去。
司牧连看了看天色,又去了刚进村的那片树林。
深坑木棺凌乱一片好不狼狈,那几具尸体上遮上了草席,司牧连没有再查看,走向了那个最深最大的坟坑,里面空空如也,张吉所说的黑棺也无迹可寻。
司牧连纵身向上,脚尖踩上一节粗壮的枝干,视野瞬间开阔,前面是深青色远山处,后面是不大的村落,家户紧闭,没人出来走动,依稀几个院子里有人在准备午饭,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戒备惶恐的状态,此时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司牧连右耳微动。
现在村子里的人太少了,最近死去的村民接二连三,说是因为疫病,现在看来不见得。运气提身,司牧连凌驾在树林之上,飞身向村落方向,找的一个合适观察点才停下来。
那个布衣女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拿着一个黑色的细瘦的葫芦,每喝一口水,都会紧皱一下眉头。今日天气好,她的面色在太阳下,呈现一种极清透的不正常的白,加上她过于瘦弱,给人一种逃荒的感觉,这极不合乎常理。
她刚去张吉家只是讨水喝,并没有要饭粮,况且她手上拿的浮雕葫芦精致不已,不细看以为是普通的葫芦制作而成,实则应是玉雕刻而成的吧,孤身一人独行,身上也没有邪灵气息,司牧连实在想不通。
线虫吸纳了那女子的气息,变成浅浅金色,在她身后盘旋。
左面余光突然走过一个身形,张吉端着几盘食物进了侧房,随即紧闭房门。
司牧连指腹细细磨砂青鲤剑上的鱼身,离开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