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五黄临太岁，到处都有疫情，有疫情的地方一定有麻烦，有麻烦那我就有生意。

看来你的年纪也有四十出头了，这四十多年来，总有些钱你是还想再赚，或是有些货你还想再买，有的人曾经看不起你，也许你想过要做了他们，但是你不敢。哈，又或者你觉得不值，其实赚钱，很容易。我有个朋友，他的物资非常好，不过最近进保供有点困难，只要你随便给他一张证明，他一定可以帮你赚翻过去，你尽管考虑一下。其实赚钱不是很容易，不过为了生活，很多人都会冒这个险。

二、

初六日，惊蛰。今年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来找我喝酒，他的名字叫黄药师。这个人很奇怪，每次总能搞到通行证。今年，他给我带了一份手信。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车酒，她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这坛酒本来打算送给你的，但因为是三无产品，我们要找条路道。

三、

黄药师：能不能请你喝碗酒？

盲贱客：我今天只想喝水。

黄药师：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盲贱客：何止见过，你曾经是我最好的商业伙伴，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啦。你来这儿干什么？

黄药师：前不久，我遇到一个人，她送给我一坛酒，她说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不管以前干过什么也会全忘了。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我喝了之后发觉真的很有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盲贱客：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黄药师：我们还会再见吗？

盲贱客：不会！

四、

慕容嫣：我们楼里是不是有个阳？

欧阳峰：阳的是谁？

慕容嫣：他的名字叫慕容燕。

欧阳峰：他好像阳的。

慕容嫣：他是不是已经拉走了？

欧阳峰：不知道。

慕容嫣：要是他没有拉走，那我们楼怎么办，要硬隔离装笼子的。

欧阳峰：不是说应拉尽拉吗？

五、

慕容燕：慕容嫣是不是在问我阳没阳？

欧阳峰：不错。

慕容燕：我现在居家隔离，这只是大号流感，过几天就阴的。

欧阳峰：邻居挺关心你的。

慕容燕：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连累你们。

六、

慕容嫣：你今天见过阳的了？

欧阳峰：他告诉你了。

慕容嫣：为什么还不拉走？

欧阳峰：那里没有床位。拉他并不难，因为他有弱点。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邻居。我告诉他要拉走他的人是他邻居，就是想看一下他的反应，看他在乎到什么程度？

慕容嫣：应收尽收！

欧阳峰：那他岂不是很伤心？

慕容嫣：让他伤心去吧！既然我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找一个人陪我。我就是要他尝尝不开心的滋味。

七、

那天起，没有人再见过慕容燕。数天后，方舱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视频，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喜欢带大家一起跳操。他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独孤畊宏。

八、

美女 ：我想找人替我弟弟团菜。我家里很穷，根本就没有什么钱，只剩下这篮鸡蛋，和一只小驴，这只驴是我娘亲生前留给我的嫁妆。

欧阳峰：如果你有心替你弟弟团菜，你要筹一笔钱，没有人会为了一只驴子去开团的，没人会宰，还费草。团菜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是你长得难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要卖，你会比那驴更值钱。明白我的意思吗？

美女 ：我不会这样做的。要是你嫌钱少，我会一直等下去，我想一定会有人肯帮我。

九、

欧阳峰：你的眼睛有问题吗？

盲贱客：从小我的眼睛就不好，大夫说我三十岁就会失明。

欧阳峰：你今年贵庚了？

盲贱客：刚好三十岁。

欧阳峰：那还来干什么。

盲贱客：每年的春天，小区的桃花都会开得很灿烂，我想在我失明之前，再去看一次，可惜封控在房间里了。听说你专门替别人解决麻烦，可以帮我吗？

欧阳峰：几个月之前这里来了一场瘟疫。听说瘟疫的变种的感染率会很高，可惜小区居民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居民担心不知道会封到什么时候，愿意找个团长组团买菜。

盲贱客：听说这一带有一个人的刀很快，不知道他在不在。

欧阳峰：你找他干什么？

盲贱客：想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开团快。

十、

盲贱客：我就不应该来这儿。

倒客 ：你现在后悔太晚了。

盲贱客：留只手行吗？

倒客 ：不行！要留，就留下命。

盲贱客：你误会了。我说我不该来是因为你不是我的供应商，我说买只猪手，你却要把整头猪卖给我。

十一、

欧阳峰：你为什么老看着那个女人？

盲贱客：因为她使我想起另一个人。

欧阳峰：既然这么想她，又怎会封控在此呢？

盲贱客：她封在对面小区。

十二、

盲贱客：团的菜什么时候到？

欧阳峰：大概是一两天吧。

盲贱客：希望他们快点到，要是太迟送到的话，桃花都谢了。

十三、

临出发接收团菜前，盲贱客狂吻了美女。

盲贱客（独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我不能控制自己。我走的时候，那女人的眼泪在我脸上慢慢干了，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为我流眼泪呢？

盲剑客（独白）：我以前听人说过如果菜发得快，居民收菜时从嘴里说出来的感谢像风声一样，很好听，想不到第一次听到的是骂菜不对板。

十四、

这人的名字叫洪七，他的腿很快，但他不喜欢穿鞋。我知道他可以赚我很多钱，但是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因为我命书中有一句话“尤忌跑腿，是以财终”。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刚从乡下出来。我留意他很久，我看见他蹲在那座桥洞下，半天也没动过，看他又不像是生病。他这种年轻人我见的多了，懂一点世故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其实走江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会跑腿，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他不想跑长途吧？又不耻去卖房，更不想抛头露面在门口做保安，他怎么生活？跑腿快也得吃饭的。有一种职业很适合他，既可以帮他赚点银两，又可以锻炼身体。

欧阳峰：你有兴趣吗？你呀，考虑一下，不过要快一点，你知道，肚子很快会饿的。

十五、

在我带洪七去见那群村民之前，我替他买了一双鞋，因为穿鞋的和不穿鞋的跑腿哥，价钱相差很远。

欧阳峰：怎么，你们觉得十两银子这价钱很贵吗？那么你们可以找几个便宜的，那边有几个没穿鞋子的，你随便给他们几两银子他们就已经很开心啦。那些连鞋都没有的跑腿哥，你对他们有信心吗？万一他们摔跤了，你们千辛万苦团的奢侈品就稀碎了，你们的钱就打了水漂了。我不敢说我这位朋友腿跑得比他们快，我现在跟你们说的是你们一团大小百来口人的实际需求，至少在这方面，你们该相信一个穿鞋的人吧？

十六、

欧阳峰：为了一个鸡蛋而失去了一只脚趾，值得吗？

洪七 ：不值得！但是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本来我应该没事，但是我的腿没以前快。我以前快是因为我直接，认为对就去做，从来不会想什么代价。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直到那个女孩来求我，我才发觉我完全变了，我竟然没有答应她，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那天，我很失望，我觉得我已经和你混在一起，变成一个人，没有了自己。我不想跟你一样，因为我知道欧阳峰绝对不会为一个鸡蛋去跑腿，这是我和你的分别。

美女 ：你能不能帮帮洪七？

欧阳峰：可惜我家没有鸡蛋，如果有我可以给你几只，我知道你最擅长用鸡蛋请人做事的。他弄成这样子，全因为你。

十八、

洪七 ：你在想什么呢？不要为我做任何事。这次帮你买菜真的很开心。我帮你是为了那只鸡蛋，鸡蛋我已经吃了，你没欠我的。记住，别做傻事。

十九、

洪七 ：以后我再也不能跑腿了。

欧阳峰：不一定要用腿，开电瓶车也能跑腿。你不过是少了根脚趾，这也没什么，好歹还有份差事。怎么，想回家乡？回家乡，要办通行证的。

二十、

洪七 ：办完通行证后面是什么？

欧阳峰：是另外一张通行证。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楼，就想知道楼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穿过去楼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但是他不会相信，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试试是不会甘心。

他走那天，风是向南面吹的，他故意逆风而行。我记得那一天是十五，发布上写着：拐点已至。

二十一、

也许因为太久没看过桃花，那天，我在小区看桃花。我觉得很奇怪，那里根本没有桃花。

桃花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二十二、

其实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啦。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一想，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有些事会变的。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赢的，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候，封在里面，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啊！

二十三、

黄药师：有人说一个人有烦恼是因为记性太好。那年开始，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拿三无产品混进保供名单。

事发后，黄药师被关进东海桃花岛监狱。

二十四、

解封那天晚上我忽然之间很想喝酒，结果我喝了那半坛“醉生梦死”，好像平常一样，我继续做我的生意。

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

我在门外坐了两天两夜，看着天空在不断的变化，我才发现，虽然我到这里很久，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这座城市，以前看见高楼，就想知道高楼的后面是甚么，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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