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自在地活着

我这样自在地活着

                    一

   计算器大小的记事本，用一支永生牌的钢笔夹住封面，好像是529，一个久远的型号。里面记录了一些短语：

“今天吃饭 鱼香肉丝 青瓜火腿 好吃

 美术学院九楼天台 门开着 有学生在拍照 披头发 风大

 下午四点 电话时长13分27秒”

   沉默的纸张，其实满腹经纶。纵横交错的都是呼呼啦啦的时间，飞驰的轮子带着几点泥巴，留下几排胎印。这是痕迹，证明时间被浪费，被珍惜，被感叹，被懊悔的痕迹。

   有个人在浪费珍惜的反复里活着，像漫天飞舞的扬尘一般自由。除了终将落地这一点，自由是无边无际不知飘向何处。

   我在记事本里自由自在的活着。

二

   我打开前天翻了四分之一的小说。IN COLD BLOOD,我已经忘了之前的情节，只能一股脑往回翻，重头来过。我有糟糕的短时记忆能力（却对年久的回忆记忆犹新），以及巨大的热情。热情铺盖过我的遗忘，像潮水抚平沙滩上的沟壑。

   IN COLD BLOOD,我说。那就来一点音乐，在无声里注入一点节奏和缓缓脉动的血液。女高音，男低音，枪弹，冰雹，我这里什么都有。我可以骑鹅旅行，也可以去埃及恋爱；用子弹打穿那个人的头颅；为他的远走哭泣；摘丁香放在枕头前；低语。

   我在杂乱的桌子前自由自在的活着。

 三

   不知者无罪。我说着，眼睛瞪得很大。

   不知者无知之罪，罪加一等。他说。

   我被逗笑了，坐起来偏过身，从背后环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仔细嗅了一下。他不理我，想挪开的时候被我死死钳住。我把自己窝在他怀里，用两只手使劲儿地搓他的下巴，直到他不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反手把我抱住，发出几声干咳。

   我亲了他。把两片凉凉的唇瓣放在他的脸颊上，有细小的胡茬轻轻硌着的酥麻。我感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有了一秒钟的松懈，身上散发出了暧昧的温度。

   不知者无罪，我嘟囔道。

   好。他吻我的时候，模糊发出的字眼最好听。

   我偷偷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栖息着的一只飞蛾。不知者无罪，我干嘛要知道一个巴掌能够拍死多少个细菌，银河系总共有多少颗小行星，菠萝蜜和榴莲谁更好吃，杨贵妃的荔枝直径比我的长多少毫米？

   我在被爱和无知里自由自在的活着。

 四

我就是这样活着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