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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嫌疑人群

专案组的人聚在食堂低头猛吃，大家都懒得开口，都知道今天晚上不好过。吴天看程虎也回来了，他坐在空调在正下方，左手直愣愣垂着，右手飞快往嘴里送食。
“虎哥，这手是怎么了。”吴天端着餐盘凑过来，看着他垂着的左手，从手腕到肩膀明显能看到几道抓痕，外表皮已被抓破渗出血来，时间长已经结咖。
“被家属抓的，要飞飞那老婆真叫一个厉害，刚到家里就扑出来抓住我，让我赶紧去抓凶手，说肯定是昨天下午要打要他的那个小伙子。她怎么不想她老公偷看别人女朋友在先。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问什么也不说，就咬定是昨天那个小伙子，还扬言要找人为她老公报仇。最后走的时候死死拉住我，然后手就成这样。”程虎愤愤说到。
一个男人没了。剩下家里老婆孩子，家庭没了主心骨，就像心脏还在，但它不跳动也不供血，这个家也跟着完了。剩下绝望的女人，唯一的念想就是给丈夫报仇，今天又多了两个这样的家庭，可是报仇之后又能怎样，不报仇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的要生活下去。人生总是有这般多的无奈，吴天盯着眼前的饭出神，谁又不是呢。
直到程虎看他不对劲，叫他两声，才回神继续动筷子吃饭，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总胡思乱想什么，这于自己有什么关系。匆匆吃完饭回刑警队办公室一看没人，又到会议室，每人手里又是一颗烟吞云吐雾，吴天找角落位置坐下。
侦查员介绍着各方的勘查结果。
技侦的比对刚刚结束，9月10日上午4时35分后一直到接警赶到现场再离开，共计有5368人次经过三处监控点离开，其中大部分是在校生。但第一处监控位置受限，拍摄到的画面有限，第二处监控因为老旧拍摄的画面也不清晰，经过重复性筛选还余4679人次，在这其中并没有发现着工作服人员，惯用手为左手、身高体重符合的有36人，考虑便装的可能，以及监控拍下的运动习惯，并不能直接认定嫌疑人。同样在C大行政楼门口监控的排查中，视频虽较清晰，共计有1324人次经过，经过重复性筛选还余1089人次，惯用手为左手、身高体重符合的有7人，同样不能直接认定嫌疑人。以上43人已经交由派出所复查，复查结果等待上报。
社会关系走访方面。死者甲和死者乙的家属情绪十分激动，并不能提供有效证据，近期也没有在家中接触陌生人，二人对于自己丈夫在工作过程中的一些表现，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行为知情但并不持否定态度，平常二人找到活就去工作，找不到就在家喝酒、赌博。调查最近几批接受过二人装修的住户，均在两年前，住户纷纷表示，让他们装完的房子根本没法住人，味道大的半年都散不掉，住进去后好多水、电、暖频频出问题，听说二人被害也是愤然而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工友们表示与二人相处时间不太长，还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二人关系不错，家住丽城新区，喝过一次酒，但没太多了解；工头表示要飞飞工作期间总是偷奸耍滑，闫大志品行尚可，但和要飞飞碰到一起，也经常偷懒，所以工作安排上一般不给他们安排在一起。关于工友所述，年轻小伙要殴打要飞飞被拦下的事确实属实，起因是要飞飞偷看他女朋友底裤在先，这才动手，但被闫大志拦下，后工头劝阻，女朋友也将他拽走，离开后他和女朋友下午一直在商场逛街、吃饭、看电影，晚上在快捷酒店过夜，宾馆楼道内有监控可以证明二人整晚都未出门。
技侦经过对手机通话记录调查结果显示，死者甲、死者乙的手机通讯录中均存有C大保卫处周阔、刘涛、邓力、蒋二货的电话号码，并且每周都有往来，有呼入也有呼出，通话时间一般都在下午或晚上。死者甲手机上的最后一则通话记录为呼入电话，时间是9月9日下午15时18分，接通时间为20秒。呼入电话为座机号码，经查明是C大校内座机，确认为C大正门警卫室座机电话，9日当天白班在正门保卫处值班人员为周阔。死者乙手机上最后一则通话记录为呼出电话，时间是9月9日晚18：55分，接通时间为34秒。呼出电话号码号码为手机，经查明机主也是周阔，同时在周阔手机通话记录中查到与死者甲的通话记录，时间相符。
周阔车上提取到的指纹、呕吐物可以认定是两名死者留下的，时间为昨天晚上，正是两名死者确实乘坐过周阔的车。但由于在后座，并没有拍到，在经过第二处监控时，可以看到遮阳板被放下，只能看出驾驶员穿着的是黑色T恤。车辆前门、驾驶座、方向盘、中控按钮、遮阳板上均未提取到指纹，怀疑已被清理。在车辆行车记录仪、后视镜上均发现口香糖，经过比对，残留的唾液成分既不是两名死者也不是周阔的。
“算起来今天已经汇报三次勘查报告，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新增结果。大家说下自己的看法。”刘局听完最新的勘查报告说道，这一天虽然他没出去，但过的并不轻松，区政府、市政府纷纷打电话来问现在什么进度，自媒体经过发酵现在C市出现了一名变态杀人凶手，众多主流媒体虽然未表明态度，但客观报道了案件，省厅领导也来电询问案件进度，是否锁定嫌疑人。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走在古代纣王的炮烙之刑上，每走一步脚下都烫的要命，不走，脚下也是烫的要命，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会议室仍一言不发，每人抽着烟眼角余光小心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有肃穆、有不安、有焦虑，有些人已经把要撤退的表情挂在脸上，摆出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闭目养神。
“我先说下我的看法。”章猛虎率先打破沉默，“刚从第一案发现场回来，说实话给我的震惊还是有的，凶手巧妙设计杀人现场，两名死者吊在供暖管道上，死者乙被刀杀害，在他挣扎的用时由于体重和扭曲幅度，将死者甲长时间吊离地面。这才形成了我们看到的尸检报告，死者甲是窒息性死亡，死者乙是失血性休克。我们先抛开其它问题不谈，为什么凶手会这么做，是故意为之还是不经意完成。”
“可以看出死者乙身中五刀失血过多而亡，左手、右手十指均被切下，而死者甲相对死像就温和的多，只是死于窒息，身体部位并未受到伤害。相较而言，凶手对死者乙的憎恨程度更深，死者甲可以说是附属品。”一名犯罪心理学家指着第一案发现场图片说道，“而且图片中显示，第一案发现场的大量血迹均来自于死者乙，其死前扭曲程度非常大，可以说遭受了非人的痛苦。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凶手实际目标是死者乙，但死者甲一直与其在一起，没有合适机会，所以才将二人一同杀害。”
“我持反对意见。”程虎说道，“今天上午在对双方死者家属的走访中，得知二人从小便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堂亲戚关系，要飞飞为人较奸诈，闫大志相对而言较忠厚，更多时候二人之中做决定的是要飞飞。如果二人因为某件事与凶手发生冲突，最初起因可以追溯到要飞飞而不是闫大志，而且从将近二十年前外出打工开始，二人只要是工作便在一起。因此刚刚所述凶手目标为闫大志不准确，如果在这二人之中选择一个目标的话，那也应该是要飞飞。‘’
“这就很难论断了，但是凶手第一目标可以肯定是闫大志。”犯罪心理学家继续坚着他的观点，程虎耸耸肩膀未表示反对。
“下午我和小天去了趟C大后街。”老孙环顾四周，找到吴天坐在角落的身影，继续说到，“昨天晚上最后与两名死者接触人即是周阔，总体来他的作案嫌疑最大，而且凶手乘坐他的车进入C大第一案发地。最后两则通话记录都指向他，但我们考虑一个问题，昨晚8时45分周阔的车载着两名被害人进入C大，到达第一案发现场，凶手作案。今早4时35分，凶手骑三轮车抛尸经过第一处监控，然后在5时20分，三轮车经过第二处监控，我们已证明前后两次骑三轮的不是同一人，同样也可以推断凶手不光借用三轮车，还借用了周阔的车，所以我认为昨晚在监控中看不清面部特征的人正是凶手，不是周阔，当然周阔的不在场证明尚需核实。他在C大后街名声不太好，薪资收入也与资产来源不相符，这是一个疑点。”
“你的意思是，昨晚开车经过第二处监控点的人不是周阔。”程虎问道。
“对，而且我们在车辆前门、驾驶位、中控、方向盘、遮阳板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证明被擦掉了，所以我才认为周阔不是凶手，只不过是凶手第二次使出的障眼法。”
章猛虎出奇安静的听着大家发言没有插话，他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做思考状，思维碰撞总是能让人产生更多火花，会议室陷入了周阔是不是凶手的争论中。“大家静一静，周阔是不是凶手稍后我们核实他的不在场证明后便能确定。但现在周阔即是不是凶手他也是案件侦破的重要线索，一定要打开突破口，让案件调查深入进去，看看凶手到底要干什么。”
凶手不是周阔，他不过是弃子。凶手很会掩人耳目，让人明眼看到一套来迷惑你，但深入进去又是另一套，过程也经得起推敲，凶手是如何取得周阔的车钥匙，又是如何让两名被害人上车，什么理由呢。他们一定互相认识，如果不认识，凶手贸然开周阔的车，两名被害人一定会警惕，不会上车的。吴天在心里推断，周阔和两名被害人认识，这大家都知道了，接下来两名被害人一定认识凶手，而且凶手和周阔也互相认识，是谁呢？
对了
是他们。
“领导。”吴天起身示意，章猛虎看他一眼以为他临时有事要走便点点头。吴天接着说，“我认为应当再传唤四名嫌疑人。”大家看着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少年，今天这是第二次了，一语既出，四下哗然。
章猛虎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以为吴天这小子要翘班，现在正忙着没空搭理他便点头同意，没想到这小子又口出狂言，一下多四个嫌疑人。他以手覆额，拇指和无名指用力摁着两边太阳穴，指腹能感受到皮肤下的青筋正突突跳起。
“理由。”刘局依旧不多说一字。
“凶手开周阔的车，两名被害人在后座，说明被害人是认识凶手的，不然也不会上车。而且凶手没有下车，如果下车的话当时人很多会被认出来，接着经过C大后街驶入C大后门。途中会经过许多摊位，这些商户也都认识周阔，而且他名声不好，经常收保护费，人们看到他的车都避之不及，谁会注意车上的人，而且遮阳板放下来也看不清是谁的脸，就这样进入C大后门。”吴天解释着道，“刚刚说了两名被害人认识凶手，再有一点凶手和周阔互相认识，他能非常顺利取得周阔的车钥匙，被害人也知道凶手和周阔认识。这样一来结论就是凶手、被害人、周阔三方互相认识，刚刚已经说到在被害人手机中发现C大保安队四人的联系电话，所以其余三人：刘涛、邓力、蒋二霍同样需要传唤。”
“你不说四个人吗，这才三个。”老孙说到。
“还要加上曾重，C大的保安队长，他主管监控室钥匙，应该也是一个突破口。凶手既然要进入监控室必然要首先进入曾重的办公室，当然现在不排除他协同作案的可能，也不排除他隐瞒情况可能，所以他也是嫌疑人之一。”
安静，听到烟草燃烧发出微小的呲呲声，会议室内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吴天。这小子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就像是他干的，每个人都这样想除了章猛虎，他在考虑什么时候申请换个宿舍。
“老章，你觉得怎么样。”刘局将不可思议的目光从吴天身上挪开，看着章猛虎。
“侦破思路可行，不能肯定嫌疑人存在其中，但肯定在他们周围，在这个圈子里。”
“那你多安排几组人过去，分开传唤，学校那边我和他们打好招呼，就说配合调查。”
章猛虎点点头“老孙和我去审问周阔，其他分四组去C大，将曾重、刘涛、邓力、蒋二霍带回。行动！”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警局内陆续开出几辆警车，一条红蓝的长龙驶向黑夜。刘局在透过窗户看着车队离开，这墨一样的夜里，传承着守护的信念，今天看到传承的希望，很欣慰，虽然很迷茫但谁不是从迷茫中一路走来，拨开云雾见日月。来吧，迎接这人生的磨炼，愈挫愈勇将是宿命，才是你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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