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而失格（第三章）
第三章
“来来来，小寿星来吹蜡烛了。”一身锦缎的女人将男孩拉到餐桌旁，善雨示意咩咩也过去，咩咩搓着手里的白色裙摆围在餐桌旁。
“谢谢大家不辞辛劳参加小儿与咩咩的生日宴。”
“咩咩？是谁啊？”女人手握高脚酒杯，晃了晃猩红的酒。
“咩咩是我们夫妇一位故人的女儿，早在四年前两家大人已经指腹为婚，这一席宴会，只是通知各位亲朋好友，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陈家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当时的陈家女主人是有底气说出这话的，大伙的眼睛里都藏着事但谁也不打岔。
“孩子的事，我们做大人的也少嚼舌根才是。”
“善雨先干为敬。”话毕，昂头喝了整杯酒。
弘烜抱起地上的咩咩，善雨抱起陈乐深，定格了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洗了三份，她有一份，至今夹在不会翻起的扉页。
“阿乐，快许愿了。”旁的男孩催他，他闭上眼，极虔诚，双唇紧闭，烛火摇曳，微茫见星，画面美好安然。咩咩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拈起一抹笑意，很快笑到眼角，双腿在地上兴奋地蹦跶。
“你许了什么愿啊？”黑皮鞋男孩问。
“不能说，小姨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咩咩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大人般可爱。
他双手托着脑袋对他说，“我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
咩咩蹦跶的脚停滞，看了陈乐深一眼，嘴边的弧度恢复平整，好看的眸惹人怜惜。
“咩咩呢，咩咩许愿了吗？”拉住她的是一个剪着齐刘海，长发垂落的小姑娘，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将咩咩的孤单盛在满眼。
咩咩脸上的梨涡变深，“许了，但是不能说哦。”心愿盛大，岁月缝花，敌不过时间翻云覆雨手。
“咩咩一起去玩了。”黑皮鞋男孩过来拉住她的手，青亦牵起她另一只手，“咩咩不要怕，大家一起玩。”咩咩点点头，孤独的信任。
小孩一共六七个，都聚到了陈乐深的玩具房，有汽车模型，也有白骨模型，离门最远的地方摆着赛车跑道，左边摆着一排图画书，还有一双不合脚的直排轮鞋。
陈乐深一开门就跑到了赛道旁边摆弄自己手里的汽车，咩咩随在他身后，拿走他手上的红色法拉利。
“好了，关灯，游戏开始。”莫景巫站在门边按下开关，灯灭，只有笨笨闪亮的眼珠吸引她的目光，她牵起陈乐深的手，“笨笨，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两只小小的手攥在一起。
“咩咩在这里！”莫景巫发现了猎物，一把撞开陈乐深，一群人涌上来，压在咩咩身上，“我抓到猎物了，大王。”
陈乐深优雅地站在一边，抱着双手，“让孤想想凌迟处死还是处以杖刑？”
咩咩被人群牵制着，从地上坐起来，去拉他的手，他甩开，“爱卿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陈乐深走到远处，盯着面前的白骨，比他高出许多，只因看了《少年包青天》所以钟爱得求了父亲好久千辛万苦才获得。
小孩七手八脚往咩咩身上踢，咩咩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从指缝里看见陈乐深驻足观赏模型，叔叔阿姨说了，我们会在一起，咩咩信着，又突然觉得自己和橱窗里摆放的白骨一样，只是玩具，想玩的时候捧在手里，想扔的时候任人鱼肉，主人只需做个至高无上的观众。
拳头砸在身上，鞋印脏了白裙子，小姨梳整齐的短发扭曲散开，利爪凶牙朝她靠近。
原来，在一起，是这样。
她不怕疼，只是不喜欢一群人欺负她一个，褐色的瞳在暗夜里渐渐晦涩。
灯被打开，善雨一把将咩咩从地上拉起来，“你们再也不准玩这样的游戏！”她难得发脾气，一伙小孩都怕了，青亦往后退，她看着咩咩对视的目光，低下头，面色稍稍惊悸。
善雨抱住她，咩咩小小的力道推开她的怀抱，“我要小姨。”她明净的双眼噙着泪，“陈乐深！去房间面壁！”善雨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拖出玩具房，孩子都沉默着散开，走远后又开始唏嘘，谁等级最低就当猎物是游戏规则。
“小姨。”她扯着若桔的衣角，她忙得来不及看她一眼，“咩咩先找小朋友玩，小姨在忙。”
“小姨。”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总不悲伤。
“来，小姨口袋有一盒雪花膏，你拿去玩。”
咩咩从小姨口袋里掏出玩具，坐在楼梯上，将圆扁扁的盒子从这头滚到那头，孩子们依次走下来，踩在她的新玩具上，盒子不圆了，不好玩了，她捡起来用撕裂的裙角擦掉上面黑色的泥。
莫寒巫居高临下箍住她的脑袋，细细品她，“很好看，会和陈乐深生出很好看的孩子。”他硕大的鼻孔在头顶盘旋。青亦如邻家女孩般站在身后。
咩咩觉得头发被揪得疼，一把推开他，走上了二楼。
“笨笨，笨笨？”咩咩推开了陈乐深的门。
他回头看她一眼，“咩咩没有怪你。”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哈哈，我只是假装生气了。”她将他转了个身，满脸无邪的打开了雪花膏的盖子，“里面的奶油很好吃，你要尝尝吗？”她坐在床上晃荡自己的脚，从盒子里抠出雪白的一块，“好香。”她笑，满眼梨花灿烂。
陈乐深轻轻探出头舔在咩咩手指上，点了点头，好香，回味。
晚上10点客人逐一离开，善雨交待若桔早点带着咩咩睡觉，剩下的事情明早再处理。
“妈妈，肚子疼。”陈乐深捂着肚子，额头落了汗，弘烜抱起他，往停车处跑，善雨拿起衣服和包，“我跟你们去。”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院门，大钟在墙上敲响，咩咩拉着若桔的手，“他会死吗？”
若桔终于看见咩咩一身凌乱，“和小伙伴打架了吗？”拂去她脸上的鞋印。
若桔带着咩咩坐在楼梯上，客厅里的电话响起，“太太，没出大事吧？”
“你们早点休息别担心，医生说是误食了雪花膏导致的腹痛，多喝点水多运动就好了。”
若桔挂掉电话，“杨知而！”
小姨生气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她说自己的名字好难听能不能换一个，小姨说，这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得好好收着。
知而则止，浅尝辄止，万事无错无对，不是不非，无增无减，切莫深究，知者，智也。
世间苦厄，佛不度，人不度，只有己度，若是有人来度，记得好好爱他。
“小姨，可是他没有跟我道歉。”咩咩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姨，对不起。”若桔对于黑白之事向来不惯她，咩咩好看的脸梨花带雨，哭红了眼眶。
“小姨，咩咩还会喜欢笨笨。”
她终于转身将她搂进怀里，知而破涕为笑，亮晶晶的眼似流萤纷飞。
“来来来，小寿星来吹蜡烛了。”一身锦缎的女人将男孩拉到餐桌旁，善雨示意咩咩也过去，咩咩搓着手里的白色裙摆围在餐桌旁。
“谢谢大家不辞辛劳参加小儿与咩咩的生日宴。”
“咩咩？是谁啊？”女人手握高脚酒杯，晃了晃猩红的酒。
“咩咩是我们夫妇一位故人的女儿，早在四年前两家大人已经指腹为婚，这一席宴会，只是通知各位亲朋好友，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陈家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当时的陈家女主人是有底气说出这话的，大伙的眼睛里都藏着事但谁也不打岔。
“孩子的事，我们做大人的也少嚼舌根才是。”
“善雨先干为敬。”话毕，昂头喝了整杯酒。
弘烜抱起地上的咩咩，善雨抱起陈乐深，定格了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洗了三份，她有一份，至今夹在不会翻起的扉页。
“阿乐，快许愿了。”旁的男孩催他，他闭上眼，极虔诚，双唇紧闭，烛火摇曳，微茫见星，画面美好安然。咩咩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拈起一抹笑意，很快笑到眼角，双腿在地上兴奋地蹦跶。
“你许了什么愿啊？”黑皮鞋男孩问。
“不能说，小姨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咩咩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大人般可爱。
他双手托着脑袋对他说，“我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
咩咩蹦跶的脚停滞，看了陈乐深一眼，嘴边的弧度恢复平整，好看的眸惹人怜惜。
“咩咩呢，咩咩许愿了吗？”拉住她的是一个剪着齐刘海，长发垂落的小姑娘，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将咩咩的孤单盛在满眼。
咩咩脸上的梨涡变深，“许了，但是不能说哦。”心愿盛大，岁月缝花，敌不过时间翻云覆雨手。
“咩咩一起去玩了。”黑皮鞋男孩过来拉住她的手，青亦牵起她另一只手，“咩咩不要怕，大家一起玩。”咩咩点点头，孤独的信任。
小孩一共六七个，都聚到了陈乐深的玩具房，有汽车模型，也有白骨模型，离门最远的地方摆着赛车跑道，左边摆着一排图画书，还有一双不合脚的直排轮鞋。
陈乐深一开门就跑到了赛道旁边摆弄自己手里的汽车，咩咩随在他身后，拿走他手上的红色法拉利。
“好了，关灯，游戏开始。”莫景巫站在门边按下开关，灯灭，只有笨笨闪亮的眼珠吸引她的目光，她牵起陈乐深的手，“笨笨，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两只小小的手攥在一起。
“咩咩在这里！”莫景巫发现了猎物，一把撞开陈乐深，一群人涌上来，压在咩咩身上，“我抓到猎物了，大王。”
陈乐深优雅地站在一边，抱着双手，“让孤想想凌迟处死还是处以杖刑？”
咩咩被人群牵制着，从地上坐起来，去拉他的手，他甩开，“爱卿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陈乐深走到远处，盯着面前的白骨，比他高出许多，只因看了《少年包青天》所以钟爱得求了父亲好久千辛万苦才获得。
小孩七手八脚往咩咩身上踢，咩咩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从指缝里看见陈乐深驻足观赏模型，叔叔阿姨说了，我们会在一起，咩咩信着，又突然觉得自己和橱窗里摆放的白骨一样，只是玩具，想玩的时候捧在手里，想扔的时候任人鱼肉，主人只需做个至高无上的观众。
拳头砸在身上，鞋印脏了白裙子，小姨梳整齐的短发扭曲散开，利爪凶牙朝她靠近。
原来，在一起，是这样。
她不怕疼，只是不喜欢一群人欺负她一个，褐色的瞳在暗夜里渐渐晦涩。
灯被打开，善雨一把将咩咩从地上拉起来，“你们再也不准玩这样的游戏！”她难得发脾气，一伙小孩都怕了，青亦往后退，她看着咩咩对视的目光，低下头，面色稍稍惊悸。
善雨抱住她，咩咩小小的力道推开她的怀抱，“我要小姨。”她明净的双眼噙着泪，“陈乐深！去房间面壁！”善雨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拖出玩具房，孩子都沉默着散开，走远后又开始唏嘘，谁等级最低就当猎物是游戏规则。
“小姨。”她扯着若桔的衣角，她忙得来不及看她一眼，“咩咩先找小朋友玩，小姨在忙。”
“小姨。”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总不悲伤。
“来，小姨口袋有一盒雪花膏，你拿去玩。”
咩咩从小姨口袋里掏出玩具，坐在楼梯上，将圆扁扁的盒子从这头滚到那头，孩子们依次走下来，踩在她的新玩具上，盒子不圆了，不好玩了，她捡起来用撕裂的裙角擦掉上面黑色的泥。
莫寒巫居高临下箍住她的脑袋，细细品她，“很好看，会和陈乐深生出很好看的孩子。”他硕大的鼻孔在头顶盘旋。青亦如邻家女孩般站在身后。
咩咩觉得头发被揪得疼，一把推开他，走上了二楼。
“笨笨，笨笨？”咩咩推开了陈乐深的门。
他回头看她一眼，“咩咩没有怪你。”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哈哈，我只是假装生气了。”她将他转了个身，满脸无邪的打开了雪花膏的盖子，“里面的奶油很好吃，你要尝尝吗？”她坐在床上晃荡自己的脚，从盒子里抠出雪白的一块，“好香。”她笑，满眼梨花灿烂。
陈乐深轻轻探出头舔在咩咩手指上，点了点头，好香，回味。
晚上10点客人逐一离开，善雨交待若桔早点带着咩咩睡觉，剩下的事情明早再处理。
“妈妈，肚子疼。”陈乐深捂着肚子，额头落了汗，弘烜抱起他，往停车处跑，善雨拿起衣服和包，“我跟你们去。”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院门，大钟在墙上敲响，咩咩拉着若桔的手，“他会死吗？”
若桔终于看见咩咩一身凌乱，“和小伙伴打架了吗？”拂去她脸上的鞋印。
若桔带着咩咩坐在楼梯上，客厅里的电话响起，“太太，没出大事吧？”
“你们早点休息别担心，医生说是误食了雪花膏导致的腹痛，多喝点水多运动就好了。”
若桔挂掉电话，“杨知而！”
小姨生气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她说自己的名字好难听能不能换一个，小姨说，这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得好好收着。
知而则止，浅尝辄止，万事无错无对，不是不非，无增无减，切莫深究，知者，智也。
世间苦厄，佛不度，人不度，只有己度，若是有人来度，记得好好爱他。
“小姨，可是他没有跟我道歉。”咩咩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姨，对不起。”若桔对于黑白之事向来不惯她，咩咩好看的脸梨花带雨，哭红了眼眶。
“小姨，咩咩还会喜欢笨笨。”
她终于转身将她搂进怀里，知而破涕为笑，亮晶晶的眼似流萤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