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记

【1】

过马路遇到一个女孩，她穿着红卫衣，身材一点也不迷人，像个不够胖的冬瓜。我站在她的侧后方，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刚下班，饿着肚子的我很窝火，正在听《安魂曲》，试图寻找平静。

她长得也不好看，短头发塌鼻子。我看着她，脸上肌肉的线条有异样，肌肉与肌肉之间呈现出奇怪的沟壑，几秒的观察后我发现她是在笑，微笑、微微笑，而且很可能即将噗嗤一笑。

莫名发笑？哦，她带着耳机呢。

她在听什么呢？音乐？我想不是。

有趣的节目，我觉得也不是。

朋友讲的有趣笑话？很有可能，可是她全程一句话没有说，感觉也不像呀。

我从侧面看着她怪异脸庞上丑陋的笑容，心想真应该把她画下来，我好像能想象出画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那一定是一副动人的画。

人笑起来并不都是好看的，可能还挺丑，情感却都那么真实有分量。

绿灯亮了，她耳机里的内容可能也触发到她了，她真的迎来了那下噗嗤一笑，露出一口野蛮生长的牙齿。

【2】

画家的丧妻之痛是真实的，丧妻后很快另得新欢是真实的。

在妻子重病奄奄一息之时，他看着她衰败毫无生命力的肉体，感到难过心痛是真实；同时内心渴求年轻身体的滋养和宣泄，这也是真实。

病榻前，他握起妻子枯瘦的手，眼泪奔涌而出，她的眼睛都无力睁开，她说到：“再画一画我”。“好”，他的这一声哽咽在喉咙中。他望着她，眼泪纵横的脸在画布前，调色、笔刷，画面上尽是灰蓝的眼泪。

一个星期后，他决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这个女人也常常出现在他的画里。但在画里，女人都是不重要的，她们不过是画面中的一块色彩，一道光线。

后来，人们讲起这个画家的时候常常说道，“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一生挚爱。”他的一生挚爱是什么呢？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痴男怨女，柔情蜜意，正邪不两立，简单的故事是受欢迎的，纯粹而动人。但真实常常是复杂的，亦正亦邪，无是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