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的出海奇遇 下
四
阿康细心的照顾阿宁，为它拔掉嵌入身体中的果核；阿宁顺从地调整身体姿势，以便他的操作。它的头与传说中的龙头相似，但是嘴巴没有那么长；四肢强健如同大猩猩，但浑身没有毛发，代之以细密的鳞甲；前肢上有巨大的爪子，爪尖非常锋利；一条尾巴又细又长。
“我很丑吗？”阿宁问。
“不丑，”阿康边清理果核边说，“为了救我，才成这样子的；你这么爱我，我不后悔为你回了头！”
“你的心是啥样，我早看出来；所以帮你救你。”
他俩说话时，别人都在远处望着，只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像是在观察阿宁的伤势，然后恶狠狠地说：“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东西！化作美女勾引人，玩腻了，要么囚禁，要么吃掉，卑鄙无耻！嗨，那小子，别管它，死一个少一个。”
“不许你这么说阿宁；她是有情有义的。”阿康说。
“有情有义？那是还没把玩够；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它们和风尘女子没什么两样。”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嘶鸣，四个罗刹从空中落下；落地后，用大爪子抓住说话人，瞬间撕得粉碎，如鸡食碎米般吃光。然后走到阿宁身边，观察询问后，起身离开。
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等它们走了才敢说话。
“说把人吃掉，就把人吃掉，能不害怕吗？这里没有法律，不像咱们那里。”东影说。
“不对，”阿宁说，“谁被吃掉是有定数的；他们都怨天尤人，埋怨造物主；他们非常狭隘地看待万事万物。我们是什么样子，我们也身不由己；爱时就真爱，爱把我们变成美女；恨时就真恨，恨把我们变成罗刹。”
“你们喜新厌旧，有新人上岛，就把旧人关在这里。”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我们爱的是那颗真心，对它从来没有厌烦过；我们没有亏待过真心实意地人。阿康是真心爱我，我看得出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你们心里是什么样的，自己不知道吗？是不是虚情假意？是不是三心二意？在这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能看得一清二楚，扪心自问吧！到底爱的是我们呢，还是我们带来的享受？爱是造物主送给一切生命的礼物；什么样的生命都渴望它，珍惜它。”
“可刚才的一幕也太残忍了；我看不见爱的影子。”阿康说。
阿宁的面部扭曲，很难过的样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处在爱与恨的两个极端，不像你们那样模糊。”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则心中有愧，二来也理解了它们：它们率真，爱与恨伴随着身体的变化；人类可不这样，喜怒不形于色才叫本领。
阿康继续清理果核，叹口气，说：“刚才那人挺可怜的！毕竟我们是同类。”
“马上就和我们是同类了；无论生前是什么，只要死在这个岛上，都会成为罗刹，这是上天安排的；你们也一样。”
“罗刹怎么了，天天快乐就行了。”有人说。
“不能凭借短暂的记忆推断永恒；多少时间里，罗刹们如同草木一样，自生自灭；有人从摩羯龙王身边经过，又是一群不敬神明的人，才被抛至此地；这里才有男人，才有新生命，才有了爱，虽然不都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命。”
听阿宁这么说，人们躁动起来，纷纷说还是回到人间好，说神马再来，定不回头。
阿宁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的话，摇了摇头。
阿康对它说：“神马来了，我带你一起走，好吗？”
听到这话，阿宁的身体慢慢地成了美女的模样，依偎在阿康怀里，说：“早就看出你是真心的。”
突然，外面传来奇怪的叫声，天空中的两只大鸟人面鹰身，盘旋一阵子后，说：“这个岛是我们的了；你们七天以后，必须搬家。”说完，飞走了。
看护树林的三姐下来了，说：“小妹，大姐有事商量，去不去？”
“去。”阿宁说。
“我陪你去；你还没康复。”阿康说。
“好！走。”三姐带他们出了围墙。
五
“上次有摩羯龙王帮助，勉强打赢人面鹰；这次只能我们自己战斗，摩羯龙王去南海赴约了。大家准备战斗吧。”女首领说。
“好，拼了。”阿宁等姐妹一齐说。
阿康见姐妹们遇事如此杀伐果断，深受感染，说：“让我们也参加战斗吧！”
“你们？”首领不屑一顾，“都躲到围墙里吧。”
“我们是男人，我们也要战斗。”
“大姐，信他们一次吧！放他们出来吧；四面是海，跑不了。”阿宁说。
“小妹，树林里本没有围墙，不知道吗？规规矩矩呆在树林里，有必要围起来吗？是什么迫使他们向外跑？是贪图外边的享受；所以才有了围墙，向外跑的心越大，围墙就越深。不是我们给的。”
“那我们随神马走的时候，你们为啥哀求呢？”阿康问。
“一来是我们舍不得；二来是你们贪念曾有的享受；身子走了，心还留这里，有用吗？真心想走，谁能拦得住？”
“好了，明白了。让我们参加战斗吧。”阿康说。
“准备吧。”首领说。
阿康先找到郑士革和船长老王，让他们几个砍伐竹子、树枝，用刀具削尖备用。他又到围墙内去动员。
“必须和她们在一起战斗；让她们看看，我们是男人，不是宠物。”东影说。
“可早晚会被它们吃掉的；战斗的意义是什么？”有人表示怀疑。
“如果岛被人面鹰占据了，它们能好好对我们吗？”东影反驳说。
“对呀！我们跑不掉；再说，外面还有我们的孩子呢。”有人说。
“好！这里有五十二人，外边不到三十，一共八十人左右；我们商量一下具体方案；这次要显示出我们人类的力量。”阿康说。
大家正说着，围墙不见了。阿康带着大家和郑士革、老王他们会和。大家制作工具，准备了大量石块。
战斗如期而至。人面鹰从远处飞来，犹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哇哇的叫声此起彼伏；到近前，猛烈地向下俯冲，试图用爪子撕碎所有活物。
罗刹女们亮出巨爪，闪转腾挪地奋力回击；二十多个混在一起，分不出哪个是阿宁，哪个是首领。
出海的好男儿们，各个身手不凡；三五个人一个小组，有人拿竹枪防御，有人用石块攻击；还有人点燃火把，绑在长杆上，在空中挥舞。
群鹰见势不妙，纷纷败退；如此情形，惹恼了空中观看的鹰王。它的面孔白皙，模样与人类无异；身形比其他鹰大两三倍，双翼展开足有十米长；翅膀与后背上有一层薄薄的肉膜。
“可恼！哪里来的两足兽，招子好不阴损。看风！”说完，鹰王在空中用力挥动着双翼。
阿康看到鹰王在鼓动翅膀，没感觉有风吹来，只觉得心里又烦又乱。原来这是魔风，直吹人心，扰乱意志。一会儿工夫，罗刹女们扭动身姿，挥舞前爪嬉戏；人们有的如同喝醉了酒，有的像在梦游；老王领着几个人跳起大秧歌。
鹰王在空中嘎嘎大笑。
阿康发觉问题所在，赶忙端坐在地上，大声背诵《普门品》；郑士革等人纷纷效仿。
鹰王大怒，使劲扇动翅膀，说：“念这些有什么用；我就要吹乱你们的心。”
这时，空中传来清晰的念诵声：
多闻圣弟子如实知色、色集、色灭、色味、色患、色离。如实知故，不贪喜色，不赞叹，不系著住，非色缚所缚，非内缚所缚，知根本，知津济，是名多闻圣弟子。不随缚生，不随缚死，不随缚从此世至他世，不随魔自在，不入魔手，不随魔所作，非魔所缚，解脱魔缚，离魔所牵；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阿康等众人听到后，似懂非懂，但心中平静了许多。
再看众罗刹，一个个跪在地上，向空中礼拜；然后回复美女模样，找来食物，抛向鹰群。
“岂有此理。走。“鹰王可能觉得接受投喂是一种侮辱，率群鹰离开了。
六
女首领带领众姐妹，来到阿康面前，倒身下拜，说：“谢谢你为我们带来正法，帮我们解除封印。”
阿康吓得跳到一旁，说：“别谢我，我没做什么，……，什么封印？”
首领扶阿康坐在树下，她坐在旁边，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很多年以前，有一龙女，遇上打鱼的小伙子；两人相爱，龙女怀孕；小伙子海誓山盟，说要迎娶龙女，可是一去不返。龙女找到岸上，发现小伙子娶了别人，一怒之下，水淹村庄，生灵涂炭。天帝震怒，囚禁她孤岛中，生生世世、子子孙孙不能离开，直到听闻正法，去除贪、嗔、痴三毒。龙女为她的过错而忏悔，只可惜不能闻听正法，始终在爱与恨两极徘徊。
“我们是她的子孙，我们也和她一样，”首领说，“直到今天听闻正法，知道怨毒之心，对人危害无穷。嗔恨之心没有了，封印就如同阳光下的冰块，自然消失；我们也可以四处走走了；能不感谢你吗？”
阿宁来到阿康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甜蜜地笑着。
“那我们也可以回家了。”东影说。
“当然了，只要你们愿意；我们也想到外边看看。”
“呦——呦——呦。”听首领这么说，姐妹们欢快地跳起舞蹈。
“那——，我们还有缘分吗？”郑士革问。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顺其自然吧，往后选择机会多着呢，不拿出点真的来，没门儿。”
这时，远处传来汽笛声。老王找来木头点燃，浓浓的黑烟飘向空中，被轮船上的人发现，把船向小岛驶来。
大家都兴奋异常，载歌载舞的。阿康劝罗刹女们蒙上头巾，披上厚衣服，涂黑面孔。她们不解，问为什么；阿康说避免别人起了歹心。
大家都上船了。没过几天，就到达港口，看样子距离不是很遥远。
阿康带阿宁去看姑姑；姑姑见到这天仙一样的美人儿，自然欢喜。阿宁和人相处时，总是心不在焉的；阿康问她，她说什么人心不古。这边的吃、穿、住、行等方面，她不习惯；这边的高科技产品，她不喜欢。阿康看在眼里，心中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主意：他和阿宁回岛上居住，开辟一条航线，每周往返一次，让游客来一次神秘的旅行。
阿宁回到岛上后，又穿上原先的衣服，和阿康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其他姐妹有回来的，有没回来的；回来的都喜欢天真烂漫地活着；没回来的，据说都成了当地的风云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