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葬礼

破漏的红战袍

自绞绳的圈孔坍塌

血溅在日葵的阴影

人们穿着五颜六色

分列在两旁

一边仰首痛泣

另旁躬身颤笑

黄昏了，鸦声沙哑

风吹动圣坛的樱绳

远处的旗帜飘往树丛

长老们手捂着蜡烛

盾牌，剑，靴子

虎符，竹简，素衣

暮色撞帘而入

月光碎在棺椁上的鹤嘴

上山，上山，无须奏乐

一群子规飞进山谷

一头鹿跌跌撞撞隐入白桦林

无须扬幡，起棺起棺

人们面无表情，泉水穿涧

树梢的星星病怏怏

仿佛将烬的鬼火

折枝，扬花，入土

一棵千年的老槐自暗地倒下

丘陵大震，尘浮尘坠

浇土，浇土，黑云徸徸似群马

月光是鞭刺，窸窸梭梭

山石嶙峋骨瘦，汪洋深邃辽远

万兽俯足垂首，狷默欲啸

拍土，群山围袭，拍土

封路封路，野蜂出巢

微光刺眉，朝霞照彻巨谷

所有的乐手鼓起所有的唢呐

歌唱吧，白鸽群多自由

麻雀多快乐，起蹈啊

满庞泪痕交错成龙

震耳的欢笑如烟淹没丛林

他们埋葬了皇冠

同他们的英雄凯旋

踩着泥泞的黑土

在大雨中归来

啊，故国，还乡还乡

人们在回到广场

拥抱他们的亲朋

也怀抱他们昔日的骄子

如迎接久违的挚友

广场上，未建任何人的雕塑

金日升起时，一件染血的破战袍

在炫目的光芒中升起

旗杆上刻着几行小字：

谁也不能崇拜英雄的皇冠

而去凌驭万物，血屠生灵

谁也不能众目睽睽杀死英雄

假以平凡奴役每一个自由民

风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