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的信念
外婆是出了名的好口碑,之前没有这种感觉,这两年尤其强烈。这和外婆身上多个优秀的品质相关,这里面非常大的一点就是牺牲的精神。
外婆一直给人感觉身体很好, 但是今年生了一场重病,已经到了病危的地步,亲戚们也都从各地赶过来,好在转危为安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消息,才意识到外婆已经快90岁了。前两天去了一趟清迈,走了一天多的路,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精神,没有笑容也不想动,只想歇着。但是去年,外婆是和我们一起去的曼谷,也是坐了很久的大巴车,到沙美岛,爬上爬下,如果是今年的体力让我再去一次沙美岛,应该会比清迈还要吃力,但是外婆全程都坚持了下来。我在想,即使外婆的体力很好,应该也不会比小年轻身体更好,一定是她意识到,我们是集体出行,无论多么劳累也不能拖累大家,便一直在坚持。现在想想当时是多么没有为别人考虑,每个人确实千差万别,当时自己能够坚持,并不代表别人就也一定能或者要配合你坚持,如果只考虑自己而不考虑别人,多么没有考虑别人,多么自私,反衬下外婆是多么的高尚!
如果从人格魅力上来说,外婆绝对不是张扬的性格,不出风头,也不做一些什么伟大的事情,但是回忆起来,我们却始终以外婆为核心,无论是父母这一辈,还是我们这一辈,都是在围绕着外婆在转,很大原因就是大家都对外婆的牺牲精神心存感激。
这种牺牲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女性更多的职责是勤俭持家,照顾好家庭。现代人可能会说,这样是压迫了女性的感受,但如果真的勤俭持家,外婆是以照顾好这个家庭,照顾好子女后代为乐趣的,并没有体会到什么压迫,反倒后来,外婆年长之后,都得到了大家的赡养。
小时候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姐姐刚出生就被送给了外婆照顾,现在人照顾一个小孩子其实挺麻烦的,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养更不用说别人的孩子了,但是外婆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事情,结果一带就是13年。后来姐姐到家里上初中,于是外婆来到我们家,给我们做饭,一做就又是5年,一直到我高中毕业。之后姐姐复读了一年,外婆就继续做了1年的饭。当我读大学之后,外婆又给两个表妹做了7年的饭,这么算下来,从03年跟着我姐读书出来,到现在已经15年外婆没有再回家住过了,始终在陪着孩子四处居住,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后代。在我的印象中,外婆只是做了几年的饭,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是15年,和别人不一样,即使做了15年,也没有听说过外婆的抱怨,总是勤勤恳恳。哪怕是今天下午,只有外婆一个人在家,见到我们很高兴,以为能待一晚,听到我们过2个小时就要走了之后,一定很不舍,但也没有说太多,还是在为我们着想,始终没有考虑过自己。
印象中,外婆就是一个不会自己提要求的人,而是家里只要有任何人需要,她就做出改变。外婆喜欢团圆,但是也不会为了自己团圆来要求我们回家,只是问我们回不回家。过年的时候,想去家里,但是让他来上海就会大包小包的过来。客厅里没有空调,也不会说冷,而是自己找几件厚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姐姐结婚的时候,跟着小车一个通宵。这些都是没有怨言的。因此能听到外婆的诉求就会印象比较深刻,一次是吃了萨利亚的披萨,说好吃。还有一次是在泰国喝了LB81的酸奶,说好喝。我们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满足愿望。
有些时候,这种牺牲,是我们完全无法做到的。外婆现在牙齿没有几颗了,但也不会怨天尤人,毕竟这是年老的结果,但是在外婆年轻的时候就去拔过牙,但是医生把坏的牙齿旁边好的一颗给拔掉了,之后少了两个牙齿的外婆就一直牙口不好。如果是事情出现在现在人身上,那这是要闹翻天的事情,但是外婆也不没有怎么样,自己的生命看的很卑微,活在世上,是为丈夫,为子女,为儿孙,而不是为自己。为丈夫,外婆总共生养了8个孩子,外公去世的早,到现在几十年了,每年外公的祭日,外婆就会心情低落,躺在床上。为了子女,外婆更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做饭洗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了大半辈子。现代人,市场号召自由,追求个性,把传统的本分抛在了脑后,这完全是背离了真正的幸福,反而把优秀美德给毁掉了。
至少我觉得外婆是幸福的,能够这么多年给一个人烧饭做菜,年轻时觉得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越往后越觉得这是多大的恩情,我们都会心怀感恩。越是珍贵的,越需要时间来发酵,外婆付出了这么多,在老年的时候,收获了所有亲戚的认可。外婆和一般的主事人还不一样,外婆是只为别人考虑,自己不拿意见。亲戚们之间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甚至平时见面都不想见面,但是如果是外婆有事情,大家都会赶过来。如果说只是对老年人的尊重,但现代谁还把对老年人的尊重太当回事,大部分都当做了负担。对外婆是真正的认同,因为外婆就是没有麻烦过别人,只是一味在牺牲自己的人,到头来我们发现,外婆没有问我们要过什么,要求过什么,而我们都或多或少的受过外婆的很多照顾。
读高中的时候,还是住在二楼,想到外婆每天都要扶着楼梯,慢慢爬上爬下的身影现在想想就应该好好去搀扶。还有那煤球炉特有的气味。经历过10年之后,才意识到当初的不成熟,而正是当初的不成熟,才知道外婆的包容的力量。外婆用100%的牺牲,教会了我要本分,要为他人考虑,要建立自我,追求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