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协 定
清晨的光还为完全透射出来，丁晓维蜷缩在沙发上，电脑摆在桌上显示待机状态，原来她就这样不知何时睡着了。
陆民轩起来发现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自己收拾好便去上班了。
由于之前方案的成功，今天陆民轩早早地就下班，特地去了一趟商场。
“小轩，你不用每个星期都来看我，你工作也忙。”一位鹤发老人笑咪咪地说，“你看，我在这疗养院好得很，住也好，吃也好，没事还能和这些老人一起养养花种种草。”
陆民轩手中拨了一个芦柑，满脸笑容地望着老人。
“今天，小彤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老人接过芦柑。
“佳彤她今天要给小组开庆功宴，所以就不能陪我来看您了，芬姨。不过啊，她让我向您问好，说过几天来看您，这水果也是她嘱咐我买的。”
“好好，这孩子。”芬姨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问，“对了，小轩，你和小彤求婚怎么样了？”
陆民轩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抿着嘴无奈地笑笑。
“她没答应啊？”芬姨好像并不十分惊讶。
“她让我给她点时间。”
“哦……”芬姨喃喃道，“这样啊。”
陆民轩默默不作声。
“小轩，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芬姨语重心长地说。
陆民轩听了点了点头。
“我陪您走走!”
芬姨缓缓站起来，陆民轩赶紧上去搀扶。
“最近你有没有去看过筎卿她们母子？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年轻就带个孩子过活。也不知道那个小捣蛋鬼上学乖不乖？”芬姨饶有兴趣地说。
“乐乐他乖得很，上次还说要和我下个星期一起来看您呢!筎卿她现在在上班了，您老就放心吧！”
“哎，只怪家明没有福气!筎卿也是苦命的孩子!”芬姨说着拭去黯然流下的眼泪，说，“小轩，你有空要多去看看她们母子，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芬姨，您不是还有我这个儿子吗？”陆民轩握住芬姨的手，安慰道，“明哥要是知道，也不希望您老伤心的，否则会怪我没有照顾好您呢？”
“好了好了，不伤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芬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您放心好了，不用您老说，我也会多帮寸筎卿她们的。”
芬姨欣慰地点点头。
“你来啦!”许筎卿快步小跑到小学门口，看见众多家长都围在哪儿，她发现陆民轩也站在人群中。
“嗯，今天没事，所以来接乐乐。你上班怎么样了？”陆民轩关心地问。
“挺好的，离家不远，上下班又和乐乐上学时间不冲突，挺好。”许筎卿尽力掩饰自己的疲惫，故作淡定地。
其实，陆民轩早知道许筎卿的辛苦与不易，但是太了解她倔强的性格，也不便去拆穿。
“那就好。”
学校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片刻便如泄洪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门口。
“民轩叔叔，您怎么来了？”高乐乐喜笑颜开地跑向陆民轩，开心地说。
“怎么，不欢迎我吗？”陆民轩故意说。
“哪能呐！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高乐乐撒娇道。
“不许和民轩叔叔胡闹!”许筎卿小声责备。
“噢……”高乐乐故意鼓起腮帮子，朝陆民轩吐了吐舌头。
“你有没有惹妈妈生气，有没有听妈妈的话啊？”陆民轩摸着高乐乐的头，一起来到车上。
“哇，最新的变形金刚!”高乐乐一上车，就发现车中摆放着最新版的变形金刚模型，立刻拿在手中不舍得放下，惊讶地说，“民轩叔叔，这是送给我的吗？”
“没规矩，民轩叔叔有说送给你吗？”许筎卿责怪道。
“送不送给你，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兑现我们俩的承诺了？”陆民轩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承诺？什么时候又成你们俩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许筎卿故作不满地问。
陆民轩向高乐乐笑着挤了一下右眼，高乐乐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妈妈，这是我和民轩叔叔之间的君子协定。”高乐乐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还君子协定呢！”许筎卿惊奇地笑着说，“你这孩子哪学来的一套一套的？”
“好了，模型在这儿了，你的承诺呢？”陆民轩也故作正经地说。
“呐!”高乐乐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拍在车座旁。
许筎卿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哎吆，你这小东西可以啊!比我们商定的还要前进两名啊!”陆民轩看着成绩单，满意地说。
“怎么样？”高乐乐抱着变形金刚模型，期盼地问，“现在这个可以送给我了吗？”
“那个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民轩把成绩单递给许筎卿。
“耶……万岁!”高乐乐开心地喊道。
“考个第三名就这么得意。”许筎卿很欣慰儿子的成绩，但仍假装不在意，说，“那第一名还不尾巴翘天上去了!”
“好了好了，鉴于你优越的表现，今天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吧!你想吃什么？”陆民轩笑着问。
吃过晚饭，陆民轩送许茹卿母子回到住所。那是一座略显陈旧的小区，楼层不高，但是没有电梯，许茹卿母子住在四楼，两室一厅，装修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装修，除了几张木椅和桌子，只有一张布沙发了。但是屋子里收拾得十分整洁，配种的几株盆栽也给这不大的空间增添了几许生机和暖意。
“好啦，赶紧回房间写功课，明天再玩了。”许茹卿略带严厉地对高乐乐喊道。
“好吧……”
高乐乐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变形金刚模型。
“你下次不要给孩子买这么多这么好的玩具。”许茹卿小声地对陆民轩说。
“孩子喜欢，再说了，这是我和他之前就承诺过的，你也不想我在孩子面前失信吧！”陆民轩接过茶水，微笑着说，“谢谢！”
许茹卿知道论辩驳，她肯定说不过陆民轩，但还是眉头皱了皱，叹道：“你总是这样惯着他，我担心我以后满足不了乐乐那么好的要求，孩子心里落差太大。”
陆民轩见许茹卿话带伤感，安慰道：“怎么会呢？实在不行，你们不是还有我吗？”
许茹卿感激地看着他，说：“这两年，家明不在了，也多亏了你处处照顾我们母子。但是民轩，你知道当初家明出事了，我为什么执意要搬到这边来？”
“我知道，你是希望乐乐懂得，做人要靠自己努力去创造。”这句话，陆民轩已经不知道听许茹卿说过多少。
“嗯，你知道，我和家明结婚后，就没有工作过，现在我就是给乐乐做个榜样。再说了，家明不在了，我也没有能力给孩子长期维持那样的生活环境，本来我也不习惯。”许茹卿诚恳地说。
陆民轩知道，十年前母亲节，他和高家明一起在花店偶然遇见许茹卿，她还是个外省过来打工的学生模样，高中毕业家里就没有能力再为她供读了，她就独自来到上海。后来陆民轩多次被高家明拉着去那个花店买花，几次三番后，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高家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两年后许茹卿就嫁给了高家明，后来乐乐出生，本来一家三口也是其乐融融。没曾想，两年前，高家明坐飞机失联了，至今也了无音信，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但是每每出现有关那架失联飞机的报道，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最终不过又是再一次的失望和痛苦。
“好了，我知道了。”陆民轩站起身，准备离开，说，“不过我这也是告诉乐乐，想要获得什么，就要自己付出相应的努力才行。”
“不坐会了？”许茹卿送他到门口，说，“天色暗了，回去小心开车。”
“嗯，我会的。孩子做功课，我就不和他打招呼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下周我带他去看芬姨。”
“嗯，知道了，拜拜。”
“拜拜。”
陆民轩回到家，看见丁晓维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拿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舀。
“咦，今天是不是电脑坏了啊，还是断网了啊？”陆民轩故意挖苦道，“某人怎么不专心找工作了，倒是悠闲地看起电视来了。”
丁晓维仿佛没有听见一见一般，只顾一勺一勺地舀起西瓜送往嘴里。
陆民轩饶有兴致地走到电视前，瞪大眼睛看看电视，又看看丁晓维。
“你就尽情地挖苦我吧，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这样海投，不如认真地投几个精心挑选的，所以我下午就已经投好了。”丁晓维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说。
“啊哟喂，这投简历还投出心得来着，不简单啊！”陆民轩故带戏虐地说。
“还有，我明白了，无论我多么着急，都是无用功，所以我不如安心地该吃的吃，该看的看。”丁晓维继续说道。
“嗯，好像是有一点道理。”陆民轩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死猪不怕开水烫？”
丁晓维吃完了手中的半个西瓜，打了一个饱嗝，又端起面前桌上另外半个，勉强地吃起来。
陆民轩惊讶地说：“你还吃得下啊？”
“哼！”丁晓维又打了个饱嗝，没好气地说，“你管不着，本来给你留了半个，但是凭你刚才的言语讥讽，现在没有了。”
陆民轩估计实在不忍看到她这般摧残她自己，拿出一叠文件袋放在桌上，故意松口气，说：“哎，看来你也不需要我这份工作招聘简介了。”
“什么？”丁晓维站起身放下西瓜，转而又坐了下来，说，“不是说了我不要走后门的工作吗？”
“果然有志气啊！”陆民轩调侃道，“不过呢，这份也不是什么走后门的工作，这是我托人和我们下属公司要的一份工作招聘简介，里面还有详细地工作事宜和公司的基本介绍，还有各种工作的招聘需求。我可没有提前和谁打招呼，能不能应聘上，完全靠个人的综合表现。”
陆民轩看见丁晓维听得入神，叹口气，说：“哎，看来现在也没有用了，我扔垃圾桶吧！”
丁晓维见他拿起文件袋，赶紧跑上去，一把抢了过来，说：“干嘛扔啊，用不着，我拿去学习一下也可以啊！”
丁晓维跑到客房，刚关上门，又探出头，说：“大叔，谢谢啦！西瓜就当犒劳你了！”
陆民轩见此前再熟悉不过的门，又看看桌上舀了几勺的半个西瓜，无奈地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