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坠入大海》第三十章
书北冥／绘
初三有段时间，孙语一直身体不好，最后请了病假。
那时，班上很多学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有些是因为中考无望；有些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有些是不想浪费时间，准备出门闯荡；有些因为生得一双巧手，准备去学服装设计……
每个班的学生都在减少，进而，四班被拆分了。
一时，四班怨声载道、哭哭啼啼，吵着闹着说凭什么要分他们班，干嘛不分一班、二班、三班？这不公平。
可这是学校的意思，他们就算有再多的不愿也不得不遵从。
当时，刚分完班，白曦月就和余姳做了同桌。
余姳是四班的班长，以她为首反应最为强烈。
余姳经常与王凌她们在一起，所以白曦月对她有印象。她是年级的佼佼者，性情洒脱，不拘小节，同王凌她们一样，只同优秀的人做朋友，爱憎分明，取舍分明，从不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感情。
她的男友是周海城，那个年级第一，他们既是恋人也是相互较劲的竞争对手。
余姳他们心中自是忿忿不平，怎么看章泽都不顺眼，还极其讨厌他，他们想要自己的班主任。
白曦月看不过去，便劝余姳:“你对章老师抱有偏见。你可能刚来，还不太了解他，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慢慢接触你就会发现他人挺好的。
我记得先前有天半夜北柠发高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去找章老师，问他有没有感冒药，当时他也没有，就让我等他，他去找校长，最后我才顺利取到药和热水回宿舍喂北柠吃下，北柠这才有所好转。
你别看他有时风风火火、疯疯癫癫的，但他对工作却是一丝不苟，干起事来那是毫不含糊……”
余姳听后无动于衷，不屑一顾地说道:“不管，反正我就是讨厌他。虚伪！恶心！他这人忒假。”
一天晚自习，余姳趁章泽出去了，跑上讲台在他保温杯里加粉笔灰，一些人也跟着瞎起哄。
“卧槽！这招好，这招好。”
“儿哄！这也……太恶心了！”
“一会儿章泽喝了会是啥表情？”
“管他呢！”
“我｜日！你们太过分了。”
“……”
余姳笑着回到座位上。
白曦月看着她，心底有些不悦，“你这是在干嘛？”
“就你看的那样，我要搞搞章泽，不然他以为他是谁啊？最好把他班主任的位子给撤了，然后退位让贤。
你不准告诉章泽，你要是告诉他，就是和我做对，我就讨厌你，这朋友就没的做了。”余姳说完见白曦月要起身便一把死死地拽着她，“不行，我不放心你。”
“别这样，放开我。真的，章老师人挺好的，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对他抱有偏见，才怎么看他都觉得讨厌。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所有的缺点你都喜欢，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他的优点，你也会觉得很碍眼。
等过一段时间，你就不会讨厌他了。趁他还没来，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然你会后悔的，余姳！”
“屁！后什么悔？谁后悔谁孙子！”
“余姳，你先放开我。”
“不放。等章泽喝过之后，我再放了你。”余姳力气很大，白曦月的两只胳膊被她拽的生疼，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相信我，这样做不对，你会后悔的，真的，现在反悔还来的急……”
就在她俩拉拉扯扯间，章泽进来了，他一进教室就拿起保温杯准备喝水。
余姳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白曦月急得要命，奈何余姳死拽着她不放。她虽然害怕自己为此出头会被大家针对，但掺了粉笔灰的水说什么也不能让章泽喝下去。
白曦月看了看章泽，正待她准备开口时，一句“等一下，老师”在她耳边响起。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死死地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只见夏黎起身往讲台走去。
“操！这个贱人！碧池！”余姳啐了一口。
“怎么了？”章泽有些疑惑。
夏黎拿过章泽手里的保温杯，“这个水里有粉笔灰，我去给你重新换一杯。”
章泽脸上一时神色复杂，他看着大家，再看了看白曦月，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他知道四班对于分班多有不满，但他不知道会到这个程度。他大受打击，心里很受伤。
他缓了缓，方才说道:“我知道，我这人有很多不足，大家也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我也知道，有些同学对于分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存有诸多不满，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年，彼此都有深厚的感情。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能偿所愿，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就有散。当然，大家能来我班上，我非常欢迎，也非常开心，身为班主任，我也一直在尽我所能地引导大家……”
那晚，章泽用受伤的神色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声声诉苦衷，句句道真情。
他走后，余姳哭了，她对白曦月说:“曦月你说的对，我不该那样做的，我后悔了。”
白曦月心底五味杂陈，章泽当时看着她，他脸上失望的神色狠狠地刺痛了她。
她看着余姳趴在桌上哭个不停，想她定是经此一事真心悔过，忙安慰道:“章老师只是有些难过，等过个几天他一杯酒下肚，早就将这事儿忘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他人很好，绝不是那种爱记仇、给人穿小鞋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快些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白曦月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二天眼睛肿的像电灯泡一样。
后来，年级评选县级三好学生，章泽没有安排班级投票选举，而是私下找了白曦月。
他说:“这次我把县级三好学生的名额给夏黎，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白曦月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章泽之所以那样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件事。
其实，对于得不得县级三好学生，中考能不能加那十分，她并不是太在意。
白曦月仰头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没意见啊！夏黎学习好，人也好，各方面都很好，很优秀，这个名额给她，她当之无愧，也是实至名归。”
白曦月说的是真的，但心底的失落，也是真的。
她想起扶贫资助的事，万宁来找过她，那……章泽对她的特别，是不是也是因为万宁呢？
白曦月有些累，她不愿再想此事，不愿妄加猜测，也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是，她也要权当不知。
孙语走后，班上又新来了位临时数学代课老师，她叫江孟云，二十多岁，个头不高，身材匀称、微胖。
一次数学课上，坐在白曦月左前方的周勇和林小书总是频频回首看她，起初，白曦月以为是错觉，后来发现他们确实是在看她。
白曦月有些纳闷，她桌上又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她鼻涕没擦干净？
白曦月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有。
该不会是眼角有眼屎吧？
白曦月又佯装揉了揉眼睛，依旧未曾发现任何异物。
白曦月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看着数学书，她都能感受到江孟云向他们投来的目光。
可周勇和林小书却一点也不懂得收敛。
他俩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错开时间回头。
白曦月有些无奈:看，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白曦月抬头看黑板时，无意间与周勇的视线相撞，白曦月笑着瞪了他一眼，周勇刹时喜笑颜开，弄的白曦月有些摸头不着，这啥意思啊？
恰好这时林小书又回头看她，白曦月只是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不予理睬，继续专注于书本。
就在这时，江孟云原本竖着拿在手中的书本放平了下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戏谑地说道：“上课的时候就不要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了，要认认真真听课。”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被江孟云的话给逗乐了。
白曦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江孟云，却发现江孟云的视线紧锁着她，一时让她大惑不解。
老师难道真在说他们？可这怎么就成了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了呢？从哪儿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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