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

仿佛身处在梦中。

周围光线很亮，太过耀眼，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手放在额前，努力眯着眼睛，往前看——

雾。一大片雾。

可是，为什么雾这么亮呢？这不符合物理逻辑。

眼睛稍微适应下来了，我看到我的手指甲里有一些红褐色的物质。另一只手移动中，触摸到了松软的泥土，湿度很大。

我光着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有潮湿的雾气和泥土，还有树叶的奇异香味。

怎么办？一直待着不动吗？似乎待着不动更令人害怕。

不如做出一点改变。

我小心缓慢地移动，赤脚踩在泥土上，感受着潮湿泥土带来的柔软触感，心情有些按耐不住的——雀跃？

这居然不是紧张的心情，而是兴奋的，好奇的，让人舒服，想要狂叫的情绪。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所以我得出了结论：我不对劲。

我耐着性子在白茫茫的雾中走了约摸十分钟，看见了一座小木屋。

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我的小木屋，我可以拥有这个小木屋里的一切。可以在这里做饭，睡觉，泡茶，编草帽，打扫蜘蛛网，抱洋娃娃。嗯，是的，抱洋娃娃！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烦躁，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快步跑过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门。

果然，木屋里真的有一个洋娃娃，她穿着好看的淡蓝色连衣服，戴着白色的有蕾丝边的围裙，我非常喜欢她的装饰着干花的帽子。

她的眼睛真漂亮，像蓝色的湖。

“咕噜——咕噜——”肚子又催促我快去做饭，我生好炉子，就地取材，准备煮些东西吃。

出去搬柴火的时候，外面的雾气依然没有散，我的小木屋冒着一缕炊烟，而炊烟之上，透出一片蓝。形状有点像我的洋娃娃的眼睛。

我只是迟疑了两秒，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

“蓝，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给洋娃娃起了个名字，作为她陪伴我的奖励。

“……”她当然不会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蓝眼睛看着我。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我抠着沙发椅木扶手上斑驳的红漆，毫不介意她不回话。

“如果我能离开，你会跟我走吗？”红漆卡在我的指甲缝里，抠出来以后，黏在手指头上，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我盯着蓝的小脸，一副她能说话，我耐心等待她回话的姿态。而后，点点头，“嗯，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走的。”我假装她已经回答过我了。

是夜。没有星星。

我点了烛火，坐在没有星星的夜里。只是坐着，没有想过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听。

夜很寂静，我甚至听不到一声鸟鸣，连虫鸣都没听见过。

“哗啦——”突然，我的窗户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发出刺耳的声响，继而，窗户被打开，一股风涌了进来。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

而后，又是静——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寂静。

我像之前一样，把头发理顺，淡定地坐起来，似乎刚刚那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蓝，又让你见笑了。”

我来的这几天，每天不定时，窗子就会被打开一次，只要我在房间里，就会被突如其来的风吓一跳。每次都一样，不管我在吃饭，上厕所，榨果汁，还是在编帽子。

又一次天亮了。

我推开窗，看看外面的雾，没有散，但我的心很平静。

我用几天的时间给蓝做了一间小屋子，木屋里什么都有，只要我想，我总能在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找到我想到的东西。我给蓝做的是间粉红色的卧室，连马桶都是粉红色的，还别说，粉红色和蓝色，还挺配。

这又是一个小改变。

我心里挺得意的，编的草帽差不多也完工了，我决定再做出一点改变。

挎上我装有干粮和水的篮子，戴上我自己编的装饰着干花的小草帽，穿着蓝色的长裙，对着镜子咧开嘴笑。

“啊，差点忘了。”转身间，我顺手温柔地把蓝抱在怀里。

推门，我走向屋后未知的白色，消失在白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