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区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宁峰低着头,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网络卡得厉害。
MD,这啥鬼地方 ,网络信号这么差。宁峰愤愤地骂着,生气地关了手机游戏。
没有游戏,没有客人,窗外知了叫个不停。宁峰顿觉心烦意燥,烦躁之感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布满心窝,挥之不去。
宁峰特别后悔,自己太信任大哥,轻信他说小镇没超市,开超市必定赚钱。在这偏远的小镇开超市,一天的营业额少得可怜,日子特别难过。宁峰觉得时间太漫长,就像毛线衣一样,总是织不完。
白皙清秀的欣月边织毛衣,边向宁峰发着牢骚,老公,这里的生活太无聊了,生意不好,几乎没啥收入。到月底,我们一家人必定要喝西北风了。她对此次投资开超市颇有微词,牢骚满腹。
我也不喜欢这鬼地方。宁峰对目前的状况非常无语,陷入沉思:自己从上个店家盘下店面,出了五万元;装修,购买监控设备和货架等,花去约八万元;为了拿超市的货,押了不少的钱,还有房租押金等。这么多的投资,不能打水漂,自己必须硬着头皮继续干,至少需要干两年,才有机会回本。
宁峰也曾问朋友有没有人愿意盘店的,他们回答皆无;他也曾将转让信息挂在网上,过去几个月,依然无人问津。他深深体会到“生意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想想可怜的自己,宁峰苦笑两声,好像肚里翻江倒海都是苦水。
欣月麻利地织着毛衣,突然想起双胞胎女儿上英语培训班之事,交代道,老公,我们家平儿和安儿马上上三年级了,英语培训班要帮她们报,听其他家长说培训班费用不少,你要准备一下哈。想起孩子们,她脸上荡漾着笑容,她有着传统良家妇女的美德,在自己身上舍不得花钱,但花在孩子们身上的钱,一点也不含糊。
天花板上的吊扇发出轰隆隆巨响,像拖拉机马达发出的响声。因为气温太高,店里的空调耗电,他们舍不得开空调,只开了吊扇。吊扇是上个店家留下的,装修时看着挺新,为了省点钱没换,没想到,中看不中用。
一提起钱,宁峰异常烦躁,起身走向超市深处,好像故意逃避欣月的念叨。
欣月还想再多发牢骚两句,抬头看见宁峰的背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毛线衣,起身,走进里屋,准备做饭。
原先,宁峰坐在门口收银台,门外有棵大榕树,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有一丝凉意,再加上电风扇猛吹,他没感到天气火热。他越往超市里面走,越觉得像在蒸笼。他感觉自己就像蒸笼里扑腾的毛蟹,不一会儿就热得变成红色,热辣辣的脸与毛蟹可媲美。
超市最里面的货架,放的是各种食品,有泡面,卤鸡翅,泡椒鸭爪,火腿肠等。
天这么热,宁峰担心食品受影响,容易变质,准备搬出一架电风扇对着那个区域吹,吹散热气。
(二)
从里屋搬出一架老式的电风扇,沉重得很,宁峰吭哧、吭哧,慢慢地往超市里面挪。
抬高的电风扇挡住他的视线,哐当一声,电风扇不小心碰到货架,架子上的不锈钢盆重重地砸下来。
他心猛地抽动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电风扇,捡起地上的不锈钢盆,检查起来。他看见盆凹陷一块,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心疼不已。
哇塞,什么鬼,才这么一下,盆就凹进去了一小块,这是泥巴捏的吗?唉,这就是破财呀!宁峰喋喋不休地埋怨道。这也难怪,盆进价虽不算高,搁以前,好像丢几块钱不心疼,现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捉襟见肘,一分钱都珍惜。
看样子,这盆的凹陷很难恢复,只能自己用了。宁峰无奈地摇摇头,搬起电风扇,继续前进。
终于,他把电风扇挪到超市那个最里面的角落,打开电风扇对着食品区域吹。看着摇头猛吹的电风扇,他好像完成一件大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宁峰已是汗流满面,全身湿透了,他特想跑进里屋的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澡。他走到里屋门口,大声嚷嚷,欣月,欣月,你出来看一下店,我进去洗澡。
欣月正做饭,快到吃午饭的点,平儿和安儿马上从培训学校下课回家,一定肚子饿坏了,她不愿意让孩子们饿肚子。
老公,你先换件衣服,等会儿吃完饭又是一身汗,澡也是白洗,你还不如将就一下。这么热的天,洗几趟澡也不管用,况且洗澡浪费水又浪费电,能省则省。欣月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一毛不拔,斤斤计较了。手上紧的时候,自己就会想着各种办法省钱,如果手上阔绰些,花钱如流水,压根儿不去纠结花钱多少。
不行,不行,我浑身难受,必须得先洗澡。来吧来吧,你赶紧看一下店,我去洗澡了。宁峰不管欣月同意不同意,自己擅自跑进了里屋,奔着卫生间去。他恨不得此刻跳进冰凉的河水里,让自己从头到脚都感受到凉意。可惜,自己要开店,没那个闲工夫,只能在家洗澡。如果现在不去洗澡,啥活都不想干,干不了。
欣月实在分身无术,锅里正煮着菜,一不小心就要糊锅,岂有工夫理会宁峰的交代。
店里安静得出奇,只剩下嚓嚓的炒菜声。
过了一会儿,两三个客人陆续走进来,他们大声地叫喊着,老板,老板,买单。喊声打破了店里的安静,好像一颗石头落入湖面,惊起涟漪。
听到客人叫唤,欣月将火关小,迅速地跑到收银台。
收完钱,欣月浏览一下收银台上的电脑,大部分角落在电脑上显现,有些偏僻的地方没有监控到。她现在后悔了,装修时,宁峰说要安装价格贵的监控系统,不仅连着电脑,还可以连着手机,而且店的各个角落都能监控到。为了省钱,欣月死活不同意,坚持要买便宜的监控设备,功能比较少,拍摄的范围也比较小。
事到如今,欣月才明白:一分钱一分货,如果手机可以监控,边炒菜边看店,多方便!
(三)
进来的客人都走了,欣月担忧锅里煮的菜,她就像百米冲刺一样,奔进里屋。
里屋地方狭窄,燃气灶放置在房间门口。装修时,为了省钱,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像设计师一样画了好几张图,充分利用合理空间,不浪费一寸地方。
闷热的里屋,像蒸桑拿房一样,欣月热得满头大汗。她迅速地掀开锅盖一看:锅里煮的葫芦瓜,由于煮太久,变得烂烂的,有点黄,卖相不好,看着没胃口。欣月显出一脸嫌弃,平儿和安儿喜欢菜颜色好看,看着、吃着皆有食欲。
幸亏之前关小火,没糊锅,这点值得庆幸!欣月麻利地将葫芦瓜盛到碗里,只要是孩子们不爱吃的菜,宁峰也不愿意吃,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消灭光。欣月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自己宛如垃圾桶,剩菜剩饭都跑进肚子,难怪自己的身材变形,走了样。
欣月溺爱孩子们,有好的菜,必定一口都舍不得吃,全留给他们吃。抱着侥幸心理,欣月想着应该没客人,她专心准备蒸鱼的食材,压根儿没留心店里有没人进来。
在洗澡时,宁峰心神不定,好像有事要发生一样,总觉得不放心。他匆匆忙忙地洗完澡,身体没擦干就跑出来,前后没花十分钟功夫。
脚一踏出卫生间,宁峰瞧见欣月在煮菜,火气猛地窜上来。他生气极了,劈头盖脸大骂,你这个败家娘们,叫你看店,你怎么都不管?店里的货要被人搬光了,你都不知道。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外人会来我们这儿?街里街坊的,大家都挺纯朴的,谁会随便乱拿别人家的东西呢?你是杞人忧天,多虑了。欣月一脸委屈,怒气地回怼道。
宁峰边骂骂咧咧,边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一出里屋,宁峰差点与南街头老李家儿子旺弟撞个满怀。
旺弟神色慌张,肚子鼓鼓的,眼神漂浮不定,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哎,小子,你肚子鼓鼓的,装了什么东西?你有没有偷我家店的东西啊?宁峰紧锁眉头,大声喝斥道。
听到宁峰的厉声大喝,旺弟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继而,缓过神,快速地拔腿往外跑。
注意到旺弟的神情非同寻常,宁峰立马奔上去,扯着他的胳膊,用力扒拉开他的衣服,他肚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掉到地上。
地上两大盒泡面,像嘲笑的脸,特别刺眼。
哇,你这个兔崽子,竟然敢偷我店里的泡面,你吃了豹子胆啦?宁峰火冒三丈,恨不得抡起胳膊用力揍他。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正在气头上,万一出手重,打伤了孩子,把事情闹大了,将一发不可收拾。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宁峰怕在老李那儿说不过去。
思虑片刻,宁峰准备扣留旺弟在店里,自己出门去找老李,让他过来看看,看他儿子干出这等丑事。
于是,他拽着瘦弱的旺弟,跌跌撞撞地走进店里。
(四)
坐在椅子上,旺弟头深深地垂下去,好像快碰到膝盖,他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宁峰。他好像被抓到的一只小羊,惊恐马上要落入狼口一样,战战兢兢。此刻,他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能钻进去,或者有隐形的药水,让自己躲避起来,想不到自己一念之差,顺手牵羊拿走泡面,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旺弟不愿意被老爸知道,他非常害怕脾气火爆的老爸,他曾见识过他的残忍。
那次,旺弟考试不及格,老爸知道后,操起竹篾扫把,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他的脸被揍出一道道刮伤,连来劝架的老妈也遭殃,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从此,他不敢惹老爸不开心。
如果此次恶劣的行为被老爸知道,自己轻则身上受伤,重则缺胳膊少腿。旺弟越想越害怕,身上仿佛经受寒流般,打着寒战。
你这臭小子,看着老实样,竟敢学坏!我要去找你老爸,让他来收拾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宁峰一脸嫌弃,他看不惯孩子学坏,心里想着找家长,让家长好好教育孩子。
宁峰交代欣月道,欣月,你看着他,不让他逃跑,我准备出门去找老李过来。
一听宁峰要去找老爸,旺弟急得双眼瞪得浑圆,眼睛瞬间泛红,嚎啕大哭起来。叔叔,我求求你!好人有好报,你是活菩萨,求求你不要找我老爸,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揍扁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这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呜呜呜……拉着宁峰的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边祈求道。
看旺弟哭得伤心,欣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也一起祈求道,老公,孩子小,他知道错了,我们原谅他吧,不要找他老爸了,让他回家吧!
听了欣月的劝说,宁峰心有丝动摇,想原谅旺弟。此时,店里涌进许多看热闹的人,包括隔壁邻居老黄。
宁峰犹豫了:这样容易放过旺弟,其他人看到,万一效仿他,今后生意没法做。杀鸡儆猴的故事,必有一定道理。
思来想去,宁峰狠下心,坚持出门找老李。他出门时,旺弟无助地站在那,伤心欲绝地哭喊着。
宁峰逼自己不理会,仿佛穿上防噪音的防护服,屏蔽了旺弟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逃也似地逃离现场。
来到老李家,宁峰在门外叫了半天,没人应答,估计是没人在家。宁峰觉得挺失望的,悻悻地就往回走。
在去老李家的路上,宁峰曾纠结要不要告诉老李。现在仿佛是天意,他也死心了,想着回去就放走旺弟,不再追纠。
恢复平静的店,吊扇肆意隆隆地叫着,显得更加响亮。
一见宁峰,欣月埋怨道,哎呀!旺弟这孩子,真不是省油的灯。刚刚,平儿和安儿哭闹肚子饿,我回里屋盛饭,一转身,他就像泥鳅一样,逃跑溜走,不见踪影。
这小子真狡猾!看着老实,一点都不老实。算了,算了,我们不去纠结了,既然他走了就让他走了。宁峰额头拧成川字,无奈极了。
经过折腾这么久,宁峰虽然心里依然窝火,饿得没力气再生气,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五)
宁峰一屁股坐在电风扇的风口,扯着嗓门大喊,欣月,我饿了,赶紧盛饭给我吃!
对着电风扇吹风,他想让风吹走身上热气,更想驱散心里的火气。
一家人围着小方桌坐,一起吃饭,好像没发生过啥事一样,温馨幸福。
吃过饭,欣月走进里屋,去陪伴平儿和安儿睡午觉。
大中午,天空无云,火辣的太阳似个燃烧的大火球,悬在透蓝的天空中。屋外知了叫得震天响,水泥地散发出蒸汽般的热度,好像整个大地都笼罩在热气里。这么热的天,镇上的人仿佛销声匿迹般,店里没有客人。
犯困的宁峰,眼皮抬不起来。他慵懒地躺在竹躺椅上想睡觉,闷热难当,翻来覆去,无法安心。他好希望突然来场大雨,浇灭四周的热气,变凉快起来。
迷迷糊糊,宁峰有点睡着。
邻居心急火燎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宁峰,不得了,在镇外的河里,发现老李家儿子旺弟的尸体!
啊!一听这消息,宁峰仿佛经受晴天霹雳般,脸色苍白,睡意全无,从竹躺椅上腾起。
如何办?如何办?老李要是知道我骂过旺弟,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我有口难辩。宁峰越想越害怕,活蹦乱跳的孩子,说没就没,他可是老李唯一的儿子,老李必定会来找自己算账。
宁峰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店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
还没等宁峰想清楚对策,老李已操着锄头,带着好几个兄弟,气凶凶地找上门来。
宁峰,你这挨千刀的,没人性,污蔑我儿子偷东西,把他逼上绝路,逼他跳河自杀。我今天要跟你拼命,为我儿子报仇。老李气呼呼地拎起锄头,不由分说地砸向宁峰。
幸亏,宁峰身手敏捷,跳到旁边,逃过一劫。可惜,他身旁的竹躺椅遭殃了,锄头重重地砸在竹躺椅上,滋啦一声,撕裂一大块。
老李已气红眼,抡起锄头又向宁峰砸下去,恨不得杀了宁峰,以解心头之恨。
宁峰见老李带来了好几人,怒气冲冲,一副势不可当的样子。他有点担心,想息事宁人,又躲避开,跳到一旁。
一而再,再而三,老李怒目圆睁,一副不杀宁峰不罢休的样子,凶狠毒辣地频频向宁峰进攻。
宁峰被逼到墙角,生气地举起身旁的椅子,迎上去,与同来的几个人一起混战。
经受老李他们的暴力袭击,不仅店里的货品被砸得乱七八糟,货架和架上的货物都散落一地,宁峰脸上血迹斑斑。
听到外面的超大吵声,欣月睡眼朦胧地奔出来,平儿和安儿受惊吓地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眼前狼狈不堪的一切,欣月心火被点燃,跳将出来,用身体护着宁峰,好像一面墙挡住他一样。她咆哮道,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我不相信没有王法,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面对毫无顾忌的欣月,好像有股震慑人心的力量,老李他们望而却步,停止武力。
好心邻居已报警,镇派出所的警察们很快来到现场,一片混乱的局面终于被控制。
(六)
放下手中的锄头,老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蹲在屋角,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呀,你死得好冤枉,老爸无能,不能为你报仇,呜呜呜……
向围观群众了解了事情经过,陈队走到老李身旁,严厉地批评,老李,你糊涂,这事要我们警察来协调处理,武力是解决不了的,你差点弄出人命,真糊涂!
你们才糊涂,我儿子那么老实,一定不会偷东西,必定是宁峰污蔑他。他脸皮薄,受不了无缘无故的污蔑,才想不开去跳河。我那可怜的儿呀!老李涕流满面,认定是宁峰的错。
什么?我污蔑旺弟?明明是他偷我店里的东西,被我当场抓到,还说我污蔑,真是无中生有。宁峰据理力争,对老李的无缘无故地往他人脑袋扣屎盆子的做法,非常反感。
你才满嘴胡言乱语!你说旺弟偷东西,你拿出证据来啊!老李坚决不相信性格像绵羊一样的儿子,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欣月站在一旁,紧张得手足无措,突然想起电脑有监控记录,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眼睛发亮,满怀希望地对陈队说,陈队,旺弟确实偷拿我们店的泡面了,我们店监控有记录。
有记录?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陈队听欣月说后,带着其他警察,与宁峰一起打开电脑。
老李一听监控有记录,紧张地绷起脸,心提到嗓子眼,跟过去瞧,想看看情况。
万幸的是刚才的混战没有殃及电脑,他们轻松打开电脑,找到记录。他们认真又仔细地查看记录,因为监控范围有限,神奇般出现监控盲区,关于旺弟偷东西的画面,压根儿无影无踪。
宁峰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现在真是有口难辩;欣月惊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后悔购买监控设备时贪便宜;老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
陈队,你看,电脑没有记录,一定是宁峰污蔑旺弟!老李得理不饶人,恨不得把宁峰五花大绑起来,抓进监狱,方才解恨。
宁峰无助极了,突然想起邻居老黄当时在场,他们平日称兄道弟,关系不错,完全可以让他来当人证,为自己洗清罪名。
在人群里寻找到老黄,宁峰走过去,拽着他胳膊,拉他来到陈队面前。
宁峰一脸真诚,恳求道,老黄,好兄弟!你刚亲眼目睹旺弟偷东西了吧?你赶紧帮忙当人证,为我伸冤,好吗?
在警察面前,老黄不敢随便保证,因为他进屋时,只看见宁峰在对着旺弟说教,没亲眼见到旺弟偷东西。
老李的暴脾气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老黄打心眼不想找麻烦,不想得罪老李,毕竟老李是多年邻居,宁峰算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自求多福。
犹豫片刻,老黄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陈队,我确实没见到旺弟偷东西过程,进店时,只看到宁峰在说他。
(七)
听老黄如此一说,宁峰目瞪口呆,差点惊掉下巴。他感觉自己像不会游泳的人,沉入海底,扑腾扑腾,本想有人伸手拉上岸,却惨遭致命一击,越沉越深,缺氧窒息。
老黄,你要有良心哦,平日我把你当兄弟,今日你却如此不仗义,我,我看错你了!宁峰失落之极,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像狼嚎一样。
被宁峰指责,老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略显尴尬。继而,他觉得心安理得:自己据实而说,没有歪曲事实,问心无愧。
老黄不作证,宁峰异常失望,他把希望寄托在其他邻居身上。他目光炽热地巡视四周,求助道,各位邻居们,求你们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宁峰确实没有污蔑旺弟,求大家帮忙做人证!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均缄默无言,一脸冷漠。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宁峰垂头丧气,无助极了。
陈队他们只相信证据,因为没有取得有利于宁峰的证据,后期的处理,将对宁峰非常不利。
宁峰心情低迷,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背,难道一切在购买监控设备时早已注定?贪一时便宜,却留下后遗症,盲区深深地坑了自己。自己是不是要经受牢狱之苦?宁峰想想高墙生活,瑟瑟发抖,痛苦极了。
警察们拿出封条,贴在宁峰店的正大门上,像把锁,封锁大门,他们只能从侧门进出,生意无法继续再做。
因为牵涉到人命,围观的群众都害怕上法院,均不愿意当证人,老李亦没取得证据证明宁峰是旺弟死亡的始作俑者。但老李才不管啥法律,三天两头带着几个兄弟,上门找宁峰报仇。
老李他们每次一来,好像龙卷风来袭,宁峰的家到处留下残局,家不像家,无法正常生活。为了平儿和安儿的安全,欣月把他们送回老家;为了宁峰的安危,欣月折回来,陪着他。
陈队派警察们到现场处理了几次,双方均不退让,互相僵持着,生活被弄得鸡犬不宁。
经历这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宁峰两鬓泛白,苍老了许多;欣月原本脸色红润白皙,变得蜡黄。镇上的人一直在背后嚼舌头,指桑骂槐,好像宁峰就是杀人犯,旺弟是被他杀死的。
欣月备受折磨,身心俱疲,恳求宁峰道,老公,我们不在这里做生意了吧!我们赶紧回老家吧!
抬头看看形同虚设的监控,宁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致命的盲区就像道德的枷锁,重重地加在身上,无处申诉冤屈,负重前行,颇感心累。
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虑,宁峰为了早日解脱,与欣月商量放弃这里的店,给老李补偿,回老家!
经过陈队沟通协调,宁峰最后同意赔款给老李家三十万元,事情才得以解决。宁峰他们将要面临沉重的债务,人生路途漫漫,举步艰难。
曾经寄予厚望的店,如今破烂不堪。宁峰和欣月望了一眼惨败的店,哀怨地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无奈地走了。
夕阳下,在滚烫的路上,留下俩人长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