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故事翻新》

骷髅棋友

2018-04-14  本文已影响0人  方小块的故事

夏天已接近尾声,凉爽的天气使人们脸上更多地带上一份惬意。闵茂嘉年少的脸上,却带着悲伤。

家里人不准许自己靠近东厢,只能隔着院子远远眺望。东厢原来自己的房间,已被木条严密封死,不许任何人出入。

三个月来闵茂嘉每天会偷偷来望一会,希冀着曾经的朋友能够重新出现。然而东厢院落萧条,自己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其实闵茂嘉的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坚持,只不过是为了那被懊悔煎熬的内心好过一点。

“都怪我贪玩,要是那天自己引老师去客房午睡,骷髅朋友也就不会被发现。那兴许我们能一直互相玩伴。”

闵茂嘉的思绪回到了第一次和骷髅朋友相识夏夜。闵茂嘉躺在床上,不停的挥手驱赶,心里回味着白天里和老师对弈的棋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索性爬下床,捻亮油灯,摆出棋盘,照着棋谱推演,时不时模仿老师的语气评点棋局:“茂嘉小友,年轻人思维要灵活,你这么下,我不是又能鼻顶了么。”

棋行关键,正要落子时,忽然有一个年老的声音模仿老师语气说道:“茂嘉小友,年轻人不能意气用事,这里宜爬不宜冲啊。”

闵茂嘉心系棋局,没有意识到异常,疑惑道:“老师,敌阵零散,为何不长驱直入?您白天不是说两军对阵,一鼓作气?”。

那个年老声音回答说:“茂嘉小友,棋局如战局,敌方看似散乱,其地相连甚广;我虽强,然合兵于一处。如若此时长驱直入冲入敌阵,岁可攻城掠地,待到深入,却也已被敌军团围,气数也就尽了。所以此时因当低位爬行,扩大占地,发挥我方兵力优势。若敌方按耐不住主动出击,则正中下怀;若敌方死守,拖入残局,则也可以目取胜。”

闵茂嘉按着指点推演,果不其然,兴奋地跳起来,想要拥抱老师,却发现房中并无他人。仿佛一盆冷水浇头,呆立在哪里。

只听那个老年声音哈哈大笑:“茂嘉小友无需害怕,我随然不是活人,却没有恶意。只是嗜棋如命,今天看见小友下棋,忍不住指教一番。如若小友不喜欢,那我就不会再来了。”

闵茂嘉听着老者声音和蔼可亲,解说棋局比老师更好,忍不住说:“老先生别走,茂嘉无意冒犯,茂嘉想要和老先生学棋,老先生可否献身一见?”

老者叹气道:“我已是孤魂野鬼,没了形体,如今附在一具白骨上,出来怕要吓到你。”

闵茂嘉急忙说道:“不会不会,老先生是爱棋之人,我相信老先生,老先生只管出来,也好方便我们弈棋。”

老者哈哈一笑,“也好,那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说完,只见一具骷髅从茂嘉的床底下爬出来。闵茂嘉虽然有所准备,还是吓了一跳,见骷髅并没有暴起伤人,又听到老子声音从骷髅里发出,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闵茂嘉每晚与骷髅弈棋,进步神速。等到茂嘉上床睡觉,骷髅就会钻回床底,对着床板吹气,吹得床板阴凉,蚊虫不近,茂嘉睡在上面,别提多舒爽了。

回忆至此,闵茂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就淹没在愁绪里。

那天,闵茂嘉特意请来老师和五个同学棋的朋友,想要向他们显摆在老先生骷髅那学到的棋艺。闵茂嘉和同学一一对弈,皆是轻松取胜。轮到老师上阵,两人有来有回,闵茂嘉竟然渐渐占了上风,眼看老师就要走投无路。“茂嘉小友,为师昨日偶感风寒,头痛体乏,想要借你房间小睡一会。茂嘉小友进步神速,这盘棋就先走到这把。”,闵茂嘉棋瘾已犯,随遗憾没和老师决出胜负,但转头又和几个小伙伴厮杀在一起,随便答应到:“老师身体要紧,客房在东厢,您好好休息!”

老师苦笑摇头,去东厢找了间房睡下。

没过一会,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东厢传来,闵茂嘉和几个小伙伴对视一眼,丢下棋局赶到东厢,只见老师正抓着老管家的袖子,指着闵茂嘉的房间惊恐喊着:“鬼,鬼啊,骷髅,活的骷髅!”

闵茂嘉心里咯噔一下,想要冲进房里,却被带人赶来的父亲一把提起。父亲厉声喝道:“里面有古怪,你去干什么?”。

闵茂嘉心乱如麻,不禁顶嘴道:“那不是什么古怪,那是我老师!”。

父亲听了,一巴掌扇在闵茂嘉脸上,把茂嘉丢在一旁,说道:“你是被鬼迷了心窍,罚你大堂面壁半日,王管家,你看牢他,别让他过来。”

闵茂嘉被带走前,看到父亲让家丁找来锄头棍棒,团团围在自己房间外面。

那天晚上,闵茂嘉被安排在母亲到房间里。闵茂嘉软磨硬泡,终于从母亲那得知,中午时老师找到东厢,错把自己的房间当成了客房,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感到床渐渐阴凉,直至冰冷刺骨,有股寒风不停从床下吹来。老师心里奇怪,就探头往床底下查看,竟看到一具骷髅正对着床板大口吹气,吓得跑出房来。之后父亲带人掀开床板,发现一个地洞,不敢深挖。大家合计半天,最后决定把闵茂嘉的房间用木条钉死封禁,防止骷髅出来害人。

闵茂嘉哭着和妈妈撒娇:“那骷髅不会害人的,他只是喜爱下棋,还教了我好多。你劝劝爸爸别封了我的房间好不好。”

妈妈抚摸着闵茂嘉的头说:“就算那骷髅不会害人,终究不是活人。人鬼殊途,你爸爸肯定不会答应的。”

闵茂嘉又去求过父亲几次,每次都被父亲大骂一通。后来闵茂嘉在西厢有了自己的房间,本以为骷髅还会来找自己,然而骷髅终究没有再出现。

故事改编自 清代 散文家 袁枚《子不语》卷一种的故事《骷髅吹气》,献上原文以飨读者:

杭州闵茂嘉,好弈,其师孙姓者,常与之弈。雍正五年六月,暑甚,闵招友五人,循环而弈。孙弈毕,曰:“我倦,去东厢少睡,再来决胜。”少顷,闻东厢有叫号声。闵与四人趋视之,见孙伏地。涎沫满颐。饮以姜汁,苏,问之。曰:“吾床 上睡未熟,觉背间有一点冷,如胡 桃大,渐至盘大,未几而半席皆冷,直透心骨,未得其故。闻床 下弗弗然有声,俯视之,一骷髅张口隔席吹我,不觉骇绝,遂仆于地。骷髅竟以头击我。闻人来,始去。”四人咸请掘之。闵家子惧有祸,不敢掘,遂扃东厢。

读这篇原文的时候,我有两个疑问:第一是为什么孙姓者床下有骷髅,而且是被老师发现的。第二是为什么骷髅被老师发现后会会怼老师。带着对这两点的思考,改写了这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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