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话：柔弱但强大的人类

我们经常自诩是万物的灵长，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动物，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动物这一范畴的成员。然而，在生物学家眼中，人类与阿米巴虫是同一棵生物演化大树上的不同分支而已，也只是千百万年自然选择的产物罢了。虽然这个观点在达尔文《人类起源》出版之后经过130年的普及早已被大多数人接受，但是人类中心主义总是萦绕在每个人的心中，不曾消失。因为和其他动物相比，人类实在过于耀眼。

和人类在生物学意义上最亲近的黑猩猩在闲暇期间只会彼此梳理毛发，捉虱子吃，我们早已发展出灿烂的知识文明。凭借知识的力量，人类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在不需要改变自身生物属性的情况下，人类遍布七大洲四大洋，发展出多样的文化类型。在与其他生物竞争中，人类更是秒杀其他物种，而不用在乎它们身体素质有多强，自身生物武器有多厉害。

不得不说，如果其他生物有思想，人类恐怕就是它们心中的上帝或神仙。无怪乎达尔文将人类拉到与其他生物同一层次对当时大众来说是一次严重的侮辱。

一旦将人类和其他生物放在同一棵生物演化大树上，一个急迫解决的问题就摆在我们眼前。在这之前，人类的独特性可以“完美地”解释人类的成功。甚至不用去解释人类的成功，因为这是无可置疑的自明现象。

然而，在生物演化框架内，人类的成功就成为一个亟待解释的现象。换言之，人类的成功能否用自然选择加以解释？一个首先想到的答案是人类独有的硕大的脑袋。人类脑袋之大，其占身体总质量的比例冠绝所有生物，以至于婴儿只能在尚未发育完全之前就从母体中出来。而且，人类大脑结构极其复杂，由1000多亿个神经元组成，虽然只占身体质量的2%，但消耗20%的能量。是否是因为如此出众的大脑才成就了人类的成功？

为了检验这个大脑成功假说是否正确，我们可以构造一个思想实验。假设五十只黑猩猩和五十个人被派遣到非洲中部热带森林，请问哪一方能够生存下来？

事实上，不用借助思想实验，只要回顾人类大航海时代的探险故事，我们就能发现众多探险者在人迹罕至环境丧命。1845年，富兰克林爵士率领有129人的舰队奉命开辟西北航道。西北航道是从格林兰岛经加拿大北部北极群岛到阿拉斯加北岸的航道，是联通大西洋和太平洋最短的航道。然而，不幸的是，富兰克林爵士及其舰队未能战胜北极极寒天气，虽然他们携带有能够供他们食用三年以上的食物，但仅仅两年之后，全军覆灭。富兰克林和他的队员有着功能完整的大脑，甚至装备齐全，物资丰盈，却被掩埋在北极冰雪之下，这一点说明光光依靠大脑并不能解释人类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