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东北大院那些事 （5）秦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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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积雪在虽未消融，但白天却一天天变长。
一大早，院子里便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片刻功夫，一大盆衣物干干净净地搭在院子里的铁丝绳上，看着铁丝绳上孩子的衣服，男人的衣服，床单，小褥子，女人冻得通红的脸蛋儿上露出几分笑意，虽然并没有女人的衣服。没有休息，女人又转身去了厨房里，厨房位于院子东北角。掀开笨重的大锅盖，看到早起就熬上的米粥咕嘟咕嘟泛着泡儿，用大勺儿扬起，粘稠正好，女人盖回锅盖，减了些灶膛里的柴，便出了灶房。
女人走到正屋的窗前，敲了两下，“老吴，该起床了，粥在锅里，你带孩子快吃些早饭，我先回去了。”
屋内传来懒洋洋却不缺力道的声音：“嗯，辛苦你了。”
女人在窗前还想嘱咐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屋子里严嫂已经把一家人的早饭端到了桌上，听见淑欣进门的声音便对淑欣娘说：“老姨啊，我看欣欣这孩子是着了魔了。你说说，从过来到现在，多少天了。这起早贪黑的给人家洗衣做饭，伺候小的还得伺候老的，不行，我今天得去问问这吴司令，对我们欣欣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中意就赶紧明媒正娶娶过门，不然别拿我们欣欣当免费的保姆用。”
闻着这话淑欣进了屋，笑了笑：“姐你看你又这样说，老吴也有他的难处嘛，毕竟两个孩子还小，这种事要慢慢跟孩子说，他也是怕两个孩子受了委屈。”
“受委屈，受委屈，你就知道他的娃儿受委屈，这么不明不白的你更受委屈，真是个傻丫头”，严嫂心疼地嗔怪道。
厨房里，小柔嘉抱着碗奶声奶气地说：“好香啊!”
“一个米粥谁都会熬，有什么香不香的，你要是爱喝，我以后天天给你熬。”平日里尤其怜爱妹妹的小泰安却皱起眉头，立刻反驳道。
看看一脸天真的柔嘉，再看看气呼呼的泰安，吴建国不由有些头疼。吴建国早就看出来泰安并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婶婶，即便这个婶婶经常买些玩具或零食。他不喜欢这个婶婶送过来的任何东西，就连妹妹碰一下他也要负气的抢过来扔掉。或许是母亲的角色神圣不可替代，又或许是害怕有另外的人抢走自己的父亲。总之，泰安的排斥让吴司令左右为难。
秦淑欣打小性子就倔，主意极正，老两口拗不过她，便托严婶儿好生照顾，老两口坐火车回了铁岭。
好在秦淑欣手脚勤快，动作麻利，有了这个妹妹留下来作伴，严嫂倒也乐得此事。秦淑欣央了严婶儿帮忙找份活计。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雪慢慢消融，天气开始回暖，妇女们因为冷水洗菜洗衣而导致的手上的冻疮开始发痒，虽然这般，老百姓们还是打心底洋溢出热忱的笑脸，因为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生活有了新一年的盼头。
章诗慧去世的时候，小泰安不过丁点儿大，对母亲的记忆并没有多少，只记得她喜欢用脸贴着自己的脸颊，温柔地哼着小曲儿，边哼边轻轻摇着自己入睡。小泰安虽然年龄不大，但出于本能，他不想亲近大院里新来的那个女人，就算她给自己买再多的玩具也没用。因为看不惯那个女人整天围着爹爹打转，泰安一天里几乎大半的时间都留在老烟虫家里。老烟虫教给泰安的东西泰安觉得很有趣，所以学得很认真，“听盘儿”对他来说已经是易如反掌了，每天拿回家给妹妹的糖豆越来越多，有一次还听到老烟虫搓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老子这一身手艺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这天泰安从老烟虫家回来，吴建国正坐在炕沿洗脚，章诗娴坐在一边给泰安的衣服补扣子，吴建国和小柔嘉的衣服基本都让秦淑欣缝补了，只有泰安死活不愿意穿秦淑欣动过的衣服，只能都交给章诗娴。吴建国看到泰安回来，草草擦了一下脚，盘腿坐在炕上朝泰安招手：“过来。”泰安走过去坐在吴建国旁边，等着吴建国说话。
“今天又去你严叔家了？”泰安点点头。
“你严叔教你的东西学得怎么样了？”吴建国之前已经见识过自己儿子“息气儿”的本事，知道他是个有天赋的人，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不过这比当兵打仗容易，至少性命无忧，也应该顺了诗慧对他的寄托了。
泰安依旧点点头，出声说道：“老……严叔夸我学得快。”
“那就好，”吴建国用手摸了摸鼻尖，“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秦阿姨？”泰安皱起了眉头，语气生硬地说：“就是不喜欢。”然后转头问章诗娴：“大姨，妹妹呢？”“在隔壁睡着了，有你严婶儿看着呢。”“我去找她。”说完这句话，泰安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章诗娴看着泰安的背影，“噗嗤”一声就笑了，看着吴建国说：“这孩子，随了诗慧，倔！”吴建国咬咬牙说：“诗慧当年才不是这么个脾气，他哪里是倔，驴脾气！”
春天万物复苏的特别快，不管是街上的人还是地里的牲口，都鼓足了劲儿开始为一年的生计做准备，大街上卖东西的，买东西的，溜达的，乞讨的，就跟雪后春笋一样都冒了出来。泰安除了去老烟虫家，还时不时去县里最热闹的集市边上溜达一会儿，老烟虫说这里的人都贼精，那卖菜的看着老实，手里偷斤少两的动作可不慢；那卖牲口的面上没什么，手下的动作也多着呢，让他好好观察，能学到不少，还可以练练“息气儿”。泰安刚走到集市外头，想找个能多站一会儿的地方，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中年男人，略微有些秃顶，面色憔悴，眼睛里却泛着贼光，虽然身材微胖但动作极为灵活，只见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用，轻轻一勾，旁边买菜那人的钱包便已到了他手里，动作极快且轻，得手便走，若不是泰安眼睛尖，恐怕也发现不了。
泰安觉得有趣，跟了上去，前头那人的动作却异常灵活，再加上泰安毕竟年幼，步子太小，几个转身之后便寻不到人影了。泰安站在原地有些泄气，同时也惊异于那人的本事，正站在原地喘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泰安回过头，发现正是刚才那人。
“小朋友，你找我有事啊？”那人笑眯眯地问。
“我看到你偷了别人的钱包。”
“怎么叫偷呢？那是借。”
“我爸爸说了，那就是偷。”
那人依旧笑眯眯，却“忽”地一下伸出手抓住泰安的手臂，拿走泰安手中试图从那人身上重新取回来的钱包，“嘿嘿，你这小朋友有点意思，不过我今天运气不好，从上午到现在只借到了这一个，可不能白瞎了，改天再让给你。”说完便拿着钱包走掉了，很快就融入人群里不见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