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藤一样
像一颗藤萝,每天努力地生长一点,搜寻可以攀附的一切。
忘记早已忘记的,打开枝叶迎希阳光,吸取洒落的雨露,朽木枝叶的营养,一丝一毫地向上向上。
没有任何的消息,也没有相处时间长的应有的礼貌,小虫会快速地从底爬上我的头,又掉转爬下走了,四周的花草树木在雨中风中唱歌,欢笑,鸟儿飞来在桉树橡树上停歇,白云从头底掠过,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长在它们身下,我觉得很近可总是够不着。有时我像孤立的岛,四周茫茫的海我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静静地呆着,做该做的事,每天向上伸出一截须,一片叶子,它们是那么娇嫩而纤细,我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四周的邻居们很少打招呼,说些关心的话,虽然那是我需要的,没有也没关系,许多时候我只一个人呆着,看它们每天长得越来越高,慢慢遮挡了所有的阳光天空,我不知天空是什么样更不知它是什么颜色。
干旱的季节,我蔫了伏倒在地上,如谁不要的外衣,单薄而肮脏。
天气闷热而干燥,我的须角长在一棵草上,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我掉了下来,像动漫里饿了太久的狼,贴在地上喘着气。
夜里漆黑一片,许多时候都这样,大地被吸干了最后一滴水份散着闷热,森林如死去千年没有一点声响。
大家都昏睡沉沉。突然刮起了风,打声了响雷,那雷声震掉了污垢,震碎了神经。
雨季来了。大家提起精神竖起耳朵,打开门窗,抬起蔫蔫的枝梢叶子。
哗哗哗,千军万马踏来,整个森林奏起了天籁之音,那是我最喜欢的音乐,沙沙沙,窸窸窣窣,穿过我的耳际。心像被喂养的蜂鹿,奔跑起来跳起了舞。
雨水落下透过厚厚的残枝败叶,渗入土层流进四通八达的根部,大家疯了一样地拔高,我也一样。
我夜里碰到一棵草叶子,我缠住了它,不忘向上又伸了伸我的须。
第二天我触到硬硬的一棵小树,我紧紧地缠了上去,像蛇吸着,把它勒扁,小树拼命地摇动着也摆脱不了我的纠缠,几天后我如弹簧勒紧了它的枝干,爬了上来。我发现那棵草变小了,地上的野花我够不到了,闻着散布在空气中的花香,我有些想它们。
头顶越来越密的枝叶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更看不到蓝天,看不到鸟儿,从枝叶上散落的阳光,偶而才可看到。我喜欢那缕缕的斑驳的光影,照在我的身上,像一幅画一样。
我仍不忘该做的事,一丝一毫地长出一截须两三片叶子。
我攀着小树没过了它的头,失重地如站在悬崖,搭拉着我的须。我不知朝那里去,四周虚无如真空,桉树高大粗壮的树干遮住阳光,可望不可及。橡树搂动它的枝叶哗哗作响。
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倾泻一时天昏地暗。一声响雷劈断了橡树的枝干。
搭起了一座桥。
我悄悄地向那断了的枝干进攻,不久侵蚀了它,橡树枝叶萎缩不久渐渐干枯,而我葱郁一片。
我抓紧每个枝叶繁殖我的家族,不久再也看不到橡树的残骸了。
我们向更远的地方进发。伸出更长更柔软的须。
像抛出去的盗贼的钩,努力找着目标。
越过那座桥,我们来到桥头,虚空得只有空气,桉树高大的树干在阳光中挺立,威武而肃穆。
一丝丝,一亳毫……许多天过去后。
终于我们缠住了它,攀附上去。
沿着它的粗壮的枝干,抚摸个遍,吻遍它每寸的饥肤,吸附在上面。
我看到了上面结的果实,鸟儿停下来的习翼,白云的芳踪,蓝天的无限。
脚下的一切都远了,我只看到我的天。
夜里我听着星星的私语,白天我听着树木的喘息,触摸着蓝天的无限,快乐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