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母

  父母已近80，属高龄。

  他俩还在尽己所能创造价值努力补贴家用，计算着人情世故保持着收支平衡：每次劝他们少干点别累着他们都数叼着哪哪天去谁谁家需要支出多少，末了还总是问你需要钱吧？需要钱家里有，你们给我们的钱用不着，都给你们存着。

  午饭后去看他俩，门锁着，知道又在邻居家干零工，就去了弟弟家，敲门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大娘，家里来人了，眨眼间娘匆忙出来了，看见我来了满脸高兴，推了三轮车就过来了，我把买的面包送给弟妹，跟娘回家。

  娘屋里冷，空调即使在家也舍不得开，炉子没烧，父母都习惯了穿棉衣，我只穿件薄外套，打算来坐会就走，照例问娘累不累，腿疼不疼，嘱咐他俩少干点活，别那么拼命，娘再三说不累，让我穿件她的棉衣，忙着开始做饭。

  说不上有多久一一，还是几年？自从感觉娘手脚越来越不利索一一“麻利”慢慢不能用来形容她之后，我已好几个年头不再吃娘做的饭了，每每逢年过节都是我姊妹几个联手做饭，或在爹娘生日时干脆去饭店。

  今天照例并不打算在娘这里吃饭，但娘照例极力想让我留下吃完饭再回家，看着娘热切焦急的眼神，我最终顺从了，内心有微微的，一点点“嫌弃”的罪恶感，我批评我冒出来的不应有的念头：终归，我也会老，并且离那天不会太久，我也会看不清东西，也会走路不利索，也会遭孩子们“嫌弃”。

  娘看我答应一起吃饭情绪好了很多，饭快做好了，父亲也回来了。

  娘手脚麻利地盛饭盛菜，但我还是注意到有两次娘在站起时险些侧歪，每每看到心头一紧，我“逆来顺受”地让娘"享受”与孩子一起吃饭的快乐，其间父亲还跟母亲开起玩笑一一我知道，最高兴的那个人，是父亲。

  吃完饭我让娘坐好，我洗了碗筷收拾好桌子，爹娘在忙着找塑料袋：爹说娘拿的那个塑料袋不干净，爹在里屋重找了个干净的，要给我带娘亲手蒸的包子，我说不用，孩子上学不在家，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爹娘不容我辩解，说娘蒸了好多，我知道拒绝娘的包子爹娘心里会不高兴，赶忙自个把包子装好。

  爹娘兴奋地忙手忙脚，让我拿这个拿那个，天黑了，跟爹娘告别，嘱咐他们早休息，车子开到拐弯时爹娘依然站在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