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卷七·二十九·甄后）

甄后，中山郡无极县人，魏文帝曹丕之妻，魏明帝曹叡生母，死后追谥文昭甄皇后。

洛城刘仲堪，天性迟钝，整日闭门读书，少与外界交流。

某日，小刘躺在床上看书。不知从哪飘来一股香气，接着走进一个美人，装扮彷如贵妇，身后还跟着一队宫女。小刘不及多想，连忙伏地叩首。

美人伸手搀起，笑曰：“瑶池一别，已有千年，不想公子变得如此迟缓。”

小刘惊问：“何处天仙，小子未曾拜识。”

美人答曰：“实现相告，妾乃甄氏，文帝之妇。昔日公子因妾获罪，被贬人间。妾心不忍，故来探视。”言毕，命人献上一碗水晶膏。

小刘饮罢，心神通畅，头脑豁然清晰，当下连连称谢。

少时，一副龙舆从天而降，缓缓落到庭院。美人登车拜别，领着众人随风而去。

小刘自此文如泉涌，心思却落在美人身上，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求再见佳人一面。刘母不知其故，为此忧心忡忡。

这天，家里来了一个老妇，私下问小刘：“公子想见何人？”

小刘如实言说。

老妇笑道：“痴情郎！快写封书信，老身代为转交。”

小刘大喜，挥手写罢，交给老妇带走。

夜半时分，老妇归来，讲道：“老身见了夫人。夫人泣曰：‘今后不便相会，为感公子厚德，另遣佳妇报恩。’”

小刘暗喜，又问来期。

老妇笑答：“明日便到。公子谨记：此事不可外传。”

小刘称是。

隔日，老妇携女登门，自称陈氏，要为女儿司香求偶。刘母见司香貌美端庄，心里一百个愿意，忙取金帛下聘。老妇不受，待礼成后自行离去。

小刘不以为怪，私下求问司香身份。

答曰：“本是曹操姬妾。”

小刘大惊，怀疑媳妇是鬼。

司香应道：“非也。妾与甄夫人同属仙籍，早先犯错被贬凡间。如今甄夫人已复仙位；妾身期限未满，故而暂留人间。”

小刘听了，方才称心落意。

某日，一个盲妇牵着黄狗讨食，恰逢司香出门。黄狗忽而生怒，挣断绳索，发疯似的扑咬司香，全然不顾旁人踢打。盲妇赶来抓住领毛，方才将其牵走。

司香吓得花容失色，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息。

小刘问道：“既是仙人，为何怕狗？”

司香答道：“黄狗乃是曹操所化，恨妾没有守节。”

小刘听罢，有心买狗打杀。

司香劝道：“此乃上天责罚，凡人不可干涉。”

此事方才作罢。

两年后的某日，一次母子对话中，小刘说漏了嘴，无意间道出司香身世。刘母又惊又怕，劝儿子休妻。小刘不听。刘母暗中找来术士，在院里设坛作法。

司香看在眼里，对小刘讲道：“本想与你白头偕老，怎奈母亲生疑。要我离去不难，何必寻人念咒！”说罢，点燃一捆干柴，扬手扔到阶下。

黑烟滚滚升起，顷刻间遮蔽房屋；接着响起一声炸雷，黑烟缓缓散去，眼见术士躺在地上，七孔流血而死。再寻司香，已不知去向。

后来听说，老妇竟是狐妖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