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冷(2)
2022-12-16 本文已影响0人
醉眠芳草间
下乡那会儿,二十几个知青住在三间红砖房,房顶一层板皮,起脊一层瓦,四周是三七墙。到了冬天,就感觉哪哪都漏风。
冷,拼命烧炕,晚上睡觉,身下烙得躺不住,身上嗖嗖灌凉气。男女同学都弄个帽子扣严脑袋瓜子,什么大棉袄二棉裤,统统压在被子上。甚至有要好的,两三个人钻进一个被窝,抱团取暖。当然,男女各居一室,不会乱钻。
越冷越起夜,出去撒泼尿如赴刑,黄色军大衣一披,闪电般进退。也没那么多讲究,开房门就方便。天亮一看,灰黄的冰渍一堆堆,挫锹柴火灰扬上去,遮遮丑。
最难受挣扎是早晨。炕能躺住了,刚刚睡稳当,又不得不起来。那衣服一摸,冰手,上面带着白霜。越磨叽越冷,最后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伴着上下牙敲打的节奏,火速把自己裹起来。
吃菜也是问题。冬天除了咸菜就是酸菜,连白菜都见不到影儿。我们那里挖不了菜窖,没法贮存。咸菜和酸菜都装在缸里,咸菜盐大,冻得轻点,而那酸菜缸,整个就是一个大冰坨,要吃酸菜,先要在大缸中间破冰。
这个活儿女同学玩不来,要男同学上。他们拿着刨粪的尖镐,用镐尖一点点凿。那可真是个技术活儿,用力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劲大了,缸废了;劲小了,冰没有反应。
好不容易凿出窟窿,第二天又冻死了。有聪明的同学就出去找捆玉米杆儿,回来插到冰窟窿中间。这一大发明,为以后吃酸菜开了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