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等雨 第14章 行行行行
早上开早会，宁主管在大家面前发言。
“周一早上好。”
“线长好。”
宁敬洲主管很满意地看着自己下属，说:“之前让大家工作地方说话要文明，大家记住了呀。没叫我‘老大’。感谢配合。”
“线长，介绍一位员工有奖励是吗？”
“是。但要做满三月。”
“今天大家有朋友过来吗？”
“有。有。”
“大家很积极啊。小芸，奖励的七百到了没有？”
“到了。公司没骗我。”
“那就多多介绍。”
“好的。”
线长:“行行行行。”
看了一眼原宗后，线长强调:“这是我们的邢兄弟。原来的领班到新厂后，我看好邢兄弟。现在是让他做代领班。看大家评价，之后决定上报。”
“邢兄弟，你胶纸机用得出神入化。”
“可不是。把小妹吓着了。”
“哈哈哈。”
“原宗介绍一位朋友过来。大家看看。”
“大家好。长风。我姓付。”
“在我们厂，能不幸福吗？”
宁线长很看好邢原宗，并且希望原宗介绍高素质亲友过来。桓靖希望男朋友帮一下付长风。于是知道自己被提拔，原宗就让长风过来一下。
“邢领班。付兄弟是你同学吗？”没想到福建的小妹给了原宗机会，升职后第一个叫原宗“领班”。
“怎么了？小应喜欢他。”
“应雪没这么肤浅。”
应雪:“洗货部主管欣赏他。说他洗东西很快。”
“雷主管喜欢你啊。”
长风:“谢谢。”
线长:“雷主管叫你。”
密密麻麻的玩具组装部位摆放在盆里，旁边的一位管理模样的人问话:“这些货几时可以洗好?”
雷主管:“两周左右。”
“我怕日本人等不及。”
“大不了找临时工。”
“老冼负责运营，他今天代小老板过来拿货。”雷主管向宁线长介绍。
“您好。雷哥让你陪同到新厂吗？”
宁线长:“什么?”
“小老板拿到日本人的订单，希望大哥这边的人帮一下他。洗货部处理好货之后给新厂送去。”
十月国庆过后，老板与弟弟分家，新厂归弟弟。经济形势不佳前兄长认为国内市场比较可靠，而弟弟读过大学，偏向日欧市场。当日本人订单过来时，看到要的货简单，弟弟一时半会着急，找哥哥帮忙。
到了新厂，大家坐下后，一位漂亮文员过来。“老厂最近生意好吧？”
“不好不坏。不像小老板，有日本单。”
“边总还没来？”
边总:“来了。”
“小老板。”
“雷哥，这是?”
“包装部小宁。”雷主管继续介绍:“邢兄弟，大学生。”
小老板:“上次带客见我哥，在门口就认识了。服了您的胶纸。”
宁线长:“小邢。要感激小老板。边总欣赏你，特意了解你。跟大老板说过你。”
“谢谢边总。”
“哪里。我又不是在我哥那边做事。我的好话起不了大作用。”
“我哥那边真是阳刚之气很足啊！一个个高素质男工去他那。”
“小老板这边也不错。一个个漂亮小姐姐来。哪像我们，没有多少漂亮女大学生。”
“加上我老婆。就两位。”小老板陪笑。
“大老板有东西转交。”
“大哥要给我什么?”
“这是我们浙江客户要的货。”
“大哥有义务人的单?”
“是。惠东东莞浙江人越来越多。大老板认为经济形势下行，三大商帮的订单有，不用愁。”
“小慧。把公仔拿过来。”
“哇。史努比。靓女，你们一样可爱。”
“你们不要这样。人家还没老公。容易害羞。”
“这样。我有机会了。”
“福建的帅哥小宁。宁线长。”
“史努比是美国出名动漫人物啊。有美国客上门?”
“日本客户也喜欢。”
小老板:“我们兄弟分家前，在内销和出口方面争执。现在看来他没错我也没错。”
“很明显。”
“行行行行。”
在天虹商场，最红星期五促销活动在进行，然而我们前面所说的付兄弟明显落寞。
看着付长风，邢原宗自己也不愉快。
明知长风和桓靖关系暧昧，但原宗还是帮他。
“我自己也和别人暧昧，自己对爱情就是不忠。”原宗自言自语。
“长风。还习惯我们厂吗？”
“呃。习惯。”
“我们老板的弟弟从我们这里拿了不少货要了不少人。可能还有人要被派到新厂，就是小老板那里。希望你好好干，一起升职加薪。”
长风:“现在很多玩具厂做外国生意?”
“不是。很多没单子。有不少沦落到接网上商店订单，生意很不稳定。”
“那你们厂呢？”
“我们厂现在以内销为主。浙江福建的客户多。”
“你们的宁线长就是福建的?”
“是。我们老板经常叫他接待闽浙客户。”
“今天有什么事?”
“有朋友在长安镇教书。看看。”
“之前做销售做得怎么样？”
“一言难尽。”
“刚进入社会，要从底层做起。”
付长风:“有没有想过卖楼?”
“想过跳楼。”桓靖男朋友苦笑:“深圳观澜很穷，靠东莞，两百万起步，吓死我。”
“你那位老师结婚没有？”
“还没有。”
“教师护士银行女暂时不适合当女朋友。”原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为什么这样说?”
“以前这些职业人员的确吃香。因为他们可以接触高层人士。现在没闲钱养闲人。我们谈婚论嫁要从实际出发。”
“长风。我知道你不想到厂。但我相信你很快会喜欢工厂的人。俞濮好不好？”
“之前她挺势利，后来被线长调教成这样。”不知为何，邢领班不想说当初就是因为福建小妹得罪了宁线长，原宗才进了包装部。
“我们玩具厂很多人见得了别人好。你会在这里得到提升的。”
长风:“你觉得很多教师看不顺别人好?”
“看开了。没本事脾气大，嫁个实在老公，一天到晚嫌弃还数落老公不如人。自己高考结束了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看着桓靖男友，付同学觉得眼前的熟悉朋友太陌生。
“桓靖还喜欢原宗吗？”长风自言自语。
长风在领证之前和郑淼表白。
“不要孤独时找我。永远不要。”郑淼对爱情看得淡，耐得住寂寞。
苏联诗人叶赛宁离开俄国到美国，和著名舞蹈家邓肯在一起。然而，爱情破裂。回到十月革命后的祖国，叶赛宁选择在旅馆用皮带自我了断。
“帅哥。要不要买皮带?”天虹小姐姐礼貌用语刺痛了长风。
“难道我要用皮带自杀?”
自言自语的付长风来到名创优品。满满当当的史努比公仔吸引了他。
“帅哥，要买什么?”
“你们这里怎么满是史努比公仔?”
“因为史努比所属公司推出纪念活动。”
“这里有很多香水。什么。小样香水。”拿起一管，长风闻了闻。
“您好。真我，六十八。”姑娘介绍。
“真我才值六十八啊。”
长风把姑娘逗笑了。
“这里还有挚爱。”
想到一次次有不错的女性赏识自己，叫自己走出低谷，长风情不自禁地认真打量了姑娘。“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志爱。”看到工牌的长风意识到自己想多。
长风想起很多同学喜欢海绵宝宝机器猫时他偏偏喜欢史努比。
史努比和海绵宝宝都出自美国军人之手。当四格漫画式微之际，是史努比之父让四格漫画重新焕发生机。动画里，叮当猫会说话，而史努比不会。然而比起前者，史努比系列漫画是成人漫画，简约可爱。
“听说喜欢海绵宝宝的人平均智商低?”
“你是说我智商低吗?去你的。”玩具厂女工说笑。
“为什么人大了不喜欢哆啦A梦?”
“因为日本作者满足太多人不切实际的梦想。”
“日本人谈婚论嫁查十八代祖宗。原来日本平民没有姓氏，明治维新之后才有。于是一个个没文化的根据住处和职业取姓氏。静香明显是贵族后代，大熊祖先可能是渔夫，绝对是平民，在日本不能配对。”
“很多喜欢史努比的男生很优秀。”名创优品的销售小妹阿雪这样对客人说。
“什么叫不切实际?台湾偶像剧里不学无术的平凡女生一个个嫁给有钱公子，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五金店小老板都看不上这样的女生。”接过史努比公仔的郑淼这样对长风说。
那是一个暴风雨交加的夜晚。当时艺术系的漂亮姑娘小蓝叫长风参加广州东圃的平安人寿招聘会。
“希望你和连卿一起加入我们。”快要毕业时，两人随缘邂逅，后来毕业了第一次联系，蓝同学说她何方任职，希望长风加入。
连卿和蓝姑娘曾经在销售公司任职，蓝同学希望连卿和自己继续一起奋斗。
人在广州，一时不顺，光彩照人的小蓝另眼看待长风，叫长风双泪长珊珊。
“我实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蓝姑娘离职后坦白。“我喜欢连卿，希望有个看起来不错的长风你来陪衬我。”
蓝同学实在没想到连卿隐瞒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
“你和史努比一样看起来可爱，可爱得让我于心不忍。”蓝同学害羞地坦白。
早上，看到属下无精打采的，宁线长问:“长风怎么没有精神?”
“没有。”
“清洗部的雷主管喜欢你。今天那里急着出货。你去帮帮忙吧？”
“好的。”然后付长风就走开了。
看到长风服从调配，作为校友邢领班多多少少感到安慰。
然而，晚上情况似乎不妙。
“敬洲在不在？”
“老白找我。”
打着螺丝的宁线长好奇地看着老员工，“找我有事吗？”
“你们邢兄弟的同学惹怒了我们雷主管。”
“怎么了？”
“劳务派过来的一男一女上班时间闲话太多得罪了付兄弟。”
原宗:“不至于吧。我了解长风。”
老白:“结果付兄弟受不了一再犯错。没有洗干净。就被主管赶走了。”
“行行行行。我会和他好好说。”不知为何，原宗开始和线长一样爱说“行行行行”。
“这里给打扫好。明天老板过来检查。长风，晚上没加班。怎么回来了。”
长风:“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惹怒雷主管。不应该。应该当面道歉。”
“这样。”线长还以为长风放不下身段，一瞬间放下石头。
原宗:“说说怎么回事？”
长风:“劳务派司机开他的黑色大众过来，年轻，算耐看，然后一旁的女的一看就是爱慕虚荣，以为车是人家的。男的趁机勾搭。”
原宗:“明白。看不惯是吧？”
“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上班地点，男的没羞没臊地讲性爱，女的也好意思有问必答————两人有来有回地畅聊几个小时。”
“就这样。你不加班。”
敬洲:“在工厂。你要习惯。”
长风:“厂里有人说，一直看三级电影，人会有生理不适的。两个人说个没完。”
当几个人说着时，雷主管过来了。
“付长风。”
“雷主管。其实我同学……”原宗要护着校友。
“不好意思。”雷主管这么一说叫人愣了一下。
“劳务表弟也来做临时工。说了你的事。劳务谭先生也不喜欢别人用他的车招摇撞骗。”
雷主管:“对不起。”
“言重了。”
“兄弟在我们洗货部洗东西很认真的。”
“咦。我今天没发现你身上不仅白电油味浓，香水味还浓。”雷主管说。
“哈。”
行行重行行。人生每一步都要走得久，要重复。付长风没想到因为工业洗涤剂白电油的味道帮自己赢得雷主管好印象。
“志爱。有没有特殊的香水?”
“要怎样特殊的?”
“就是工厂经常用到的白电油的味道。”
“呃……”噗嗤一笑过后靓女找了找。
“为什么要这样的香水?”
“同学在厂做管理。我刚进去帮忙。一位位老员工以为我看不上他们。”
姑娘:“您是想通过香水得到足够的好印象?”
看着雷主管背影，付长风回想起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