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落叶乔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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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片叶子 死亡来临，忘了害怕
韦曲挂掉电话后，紫苏放下手机，手中还握着那管勾线笔，绘图纸上是一只小象，这是给亚洲顶尖生产妇婴用品的L公司新设计的Logo，寓意吉祥如意，这是十五岁之后妈妈留给她唯一的画作了，她临摹了很多遍，才看起来和妈妈以前画的一模一样，明天就是定稿的时间，这样的草图要怎么交得了呢？
如泉涌的灵感，被韦曲的一个电话打没了，却让她想起那个爱她疼她从小都护着她的妈妈，暗自落下泪来，怕人看见忙抬手拭去，她将旋转椅90度旋转后，透过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望出去，天很蓝，机尾云那么清晰，渐渐陷入回忆里。
那一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早上妈妈上班出门时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生日蛋糕，那是到十五岁都没吃过生日蛋糕的紫苏最想要的礼物。却没想到那是妈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晚雨一直下个不停，紫苏放学回到家里，爸爸坐在客厅里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蛋糕拿了没？还在等的话，先到对街给我买烟，马上。”
“你总归是要等的，先买烟。”
听到爸爸说的话，紫苏看了一眼窗外。
她想，雨那么大，妈妈要一手拿蛋糕一手打伞，再帮爸爸买烟一定不方便的，拿着伞飞快下楼，她看着妈妈从蛋糕店里出来，撑了伞。
“妈——”她喊了一声，妈妈抬头看她的瞬间，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妈妈便不见了，随后在大约一站路的地方紫苏才看到妈妈，她扔掉伞跑过去，也没有听到妈妈说的生日快乐。
路上雨水带着血腥味，不远处的蛋糕也染了泥染了血。
爸爸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便是紫苏在马路上满手是血地抱着满身血水雨水的妈妈，傻愣愣地瘫坐在马路上，他望着这一幕，说了一句“没用的婆娘，家门口都能被车撞了 。”
医院的太平间里，紫苏站在那里，“别傻愣着了，回吧。”爸爸对她说。
“我妈都没了，她是你老婆，你就这么无所谓?”紫苏在冷冰冰地太平间对着爸爸喊。
“都没了，哭有什么用，别担心我再给你找一个。”
紫苏的爸爸，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很厚，眉毛像是墨汁画出来的一样，又黑又直，站在浑身湿透一身血腥味地紫苏面前无所谓地说。
他说得那么轻巧，仿佛白布盖着的没了呼吸的那个人不是他老婆，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的一个物件而已。
“我没有妈妈了？程显章，你真混蛋，程显章，你不是人——”紫苏终于忍不住哭了，她站在那里边骂边哭。
“啪——”父亲甩手的一巴掌把紫苏打得右半边耳朵嗡嗡响，但是也安静了下来。
“哭够了，就回吧！”父亲说，仿佛刚才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紫苏依旧站在那里哭，爸爸实在不耐烦，也不愿在太平间里对着死了的老婆和不停哭地女儿，他嫌弃地望了一眼，却看到紫苏脸上的掌印和嘴角的血，还是转身走了。
紫苏第一次来太平间，没有小女孩的恐惧，她有的是无法名状的悲恸，她无法接受早上妈妈还问她想要什么礼物，现在却躺在这冷冰冰的太平间里，她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妈妈，你起来吧，我不要蛋糕了，我要你回来。”
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地板很凉，妈妈的身体很凉，紫苏的身体也冷地瑟缩。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很急促，很迫切，迫不及待的感觉。
“紫檀，我的女儿呀……”姥姥看见这一幕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将妈妈抱在怀里，姥爷慢姥姥一步但也同样扑了上去。
“姥姥，妈妈早上还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来着——”紫苏开口的时候老两口才发现紫苏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瑟缩在妈妈冰凉身体的脚边，像只受了惊无家可归的小猫。
姥爷将她扶起来，子孙二人脸上都挂着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这才环视了一圈，问了“你爸呢？”
紫苏只是趴在他怀里哭，并不说话。
365天无戒极限挑战训练营 第21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