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花木，向阳而生（七）

        捡栗子也有很多乐趣。我的家乡产板栗，卖栗子是家里最大的一笔收入，我上学的费用都是从卖栗子里面出的。那时候学校放秋假，每到栗子开的时候，我们都要到山里面去捡栗子。栗子开到大喷的时候，要很晚才能回家吃饭。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大人们就招呼起床。我睡眼朦胧地穿上衣服，右肩扛着一根木头杆子，左臂弯挎着一个荆条编的篮子，招呼小伙伴，借着月光，顺着低洼不平的山路进山。秋天的天空很高，头顶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越走天越亮，到了栗树行，红色的太阳从东边的山上升起来，我们开始捡树底下夜里掉下来的栗子。栗子如一颗颗紫色的宝石，稀稀拉拉地落满一地，潮潮的带着黄土地的气息。地上的捡完了，我们就坐在草堆上歇息。山风吹来，树枝上开的栗子就会扑啦啦地掉下来，我们等到中午再把栗子捡到篮子里面。肚子饿了，我们就到山上摘山枣吃，或是点上一堆火，烧栗子、地瓜和棒子吃。趁空闲的时候，也会上山采一些野花，或者到松树底下捡几块儿松蘑，用草串上提溜回来。晚上回到家里，父母接过篮子，把栗子捯在一个又粗又大的缸里面，我焦急地看着缸，盼望它快些满，好多卖点钱，家里的日子松快些。

        我最喜欢的是家乡的长河，它给我带来的快乐最多。小时候长河的水特别清亮，是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春天的时候，我们去河里面捞鱼虾。那是一个物质极其贫乏的时代，鱼和虾是难得的美味。冬去春来，冰渐渐地融化了，小鱼小虾从石头底下爬出来，在水草里面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中午阳光充足的时候，我们拿上笊篱下河抄鱼虾。一笊篱抄下去，会抄上很多，我们把抓上来的鱼虾放在脸盆里面，拿回来炒着吃，好吃极了。

        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挑一个不深不浅的地方洗澡。当月亮升起来后，我们三五成群地来到水边，嘻嘻哈哈地脱下衣服，放在大而平的青石板上，一头扎进水里。水中间有一大块儿石头，我们喜欢爬到石头上往下跳，看谁激起的水花高。我小时候胆子很大，喜欢站在石头的最高处，向水的最深处跳。我还是个倔强的小丫头，谁要是比我游的远，我就会比她游的还要远。

        夏天夜长，我们常常玩到很晚。圆圆的月亮爬到半空，皎洁的月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青蛙在水草里此起彼伏地唱着歌。直到家里人不放心，招呼我们回家，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爬上岸。

      冬天的时候，我们去河里滑冰。那个时候的冬天冷，河面结厚厚的冰。我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戴上围巾和棉手套，背着冰车去冰上玩。我们选择冰面宽阔而光滑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地势高的地方玩。有时候还滑到河对面，到另一岸上去捡石头。我们一玩就是大半天，常常玩的忘记吃饭。

        长河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直到现在，我还对我小时候一次钓鱼经历记忆犹新，想起来就忍俊不禁地笑自己傻。看别人钓鱼，我也很好奇，心里痒痒，想自己到河里去钓。我偷偷地拿着哥哥的鱼竿来到小河边，选了一个水流比较急地方，像模像样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放了鱼饵，把鱼竿放在水里，看鱼漂在水面上漂。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鱼儿上钩。正在我心烦气躁的时候，鱼钩沉了下去，我以为鱼儿上钩了，用力一拉鱼竿，鱼竿断了，原来是鱼钩溜进了石头缝卡在里面了，哪里是鱼儿上钩。

        后来山上发现了铁矿，人们疯狂地乱采乱挖，把污水排到长河里面，长河的水变得又臭又黄，再也没有了水草和鱼虾，孩子们再也不能到河里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