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喻】背后的你(上)
仍旧无甚情节的日常。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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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镶着金边,开始泛红。四射出的光线穿透云层,把一片片白棉似的厚云染粉染紫。风起云涌,无法准确描述的形状,在分秒间翻转多种变换,又是一个炫目的晚霞日。灰黄的土地上,还有几分湿气,葱郁的树荫下,仍留有一滩滩浅浅的水坑。而灰白的建筑则早已被阳光吸干了水分,一天熬晒,此刻反而腾腾冒着热气。建筑没有生命,只是生命的容器。而如果细听轻闻,这些庞然大物似乎也有几分生气。究其原因,或许因为容器里的小生命们太过鲜活。声雀形动,连虫草就提前上班似的,被这种氛围感染着,窸窸窣窣吵闹起来。
除了暂无录制任务的录制楼,训练楼、宿舍楼,还有食堂里,一改往日紧张严肃的气氛,一眼望去,都是欢快活跃的少女身影。
今天是二公表演结果公布日。
是都赢了吗?也不一定,有赢便肯定有输。但为什么仍旧满脸笑容,与友嬉闹?拉住几个孩子,得到的答案不外乎“又熬过一次考试,尽力了进步了”之类少年独有的积极心态。尽管也马上公布了下一次任务,但在正式进入下一轮战斗前,不妨碍短暂地狂欢一把先。更不用说,赢了那些人,无论是否拿到最理想的成绩,心里的烟花到底忍不住碰碰爆开的。
就像曾可妮,晚饭连扫两份盒饭,平时嫌弃的油腻鸡腿,也啃了两只,连脂肪含量高的鸡皮都顾不上撕掉。这让坐在她对面,队友里她的身材粉蔡卓宜瞪起了大大的眼睛呆住了好看的嘴。
“可妮,你慢点吃,不!着!急!”是不太灵活的国语慢速语调,卓宜捏紧筷子,端起汤碗递过去,“快喝点,别噎着了。”
“呜嗯呜嗯,靴(xie)靴(xie)桌(zhuo)椅(yi)”曾可妮闷头一大口,满嘴满汤,呼呼道谢。幸好食堂摄像头少,否则作为偶像,形象将会毁得一干二净。
“干什么那么着急呀。”美少女与往常无异,用美少女式用餐法一根一根夹着青菜细嚼慢咽。
“你看到喻言了吗?”终于扫清最后一块土豆,曾可妮拍拍外露的腹部,手掌停留在拱起的圆形凸起处转圈圈,一脸满足,“你和她一组吧,要跳R&B。”
“我……”美少女没吃多少,但也收起了勺筷,双肘撑桌,准备回答这个人永久的关注点。
“你也去R&B了啊啊啊啊呜呜呜!”
但话刚出口,就被高声喊叫截住了后语。
蔡卓宜笑颜即开,洁白的牙齿闪亮,“是呀,我又和喻言一组啦,好开心呀!”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加重刚被提到的那个名字,着实烫了另一个人的耳。
“啊啊啊讨厌!”
虽然是饭点,但食堂并没有多少人。训练生们用餐时间灵活,很少再有刚来时的熙熙攘攘。曾可妮起身收盘,把蔡卓宜面前盘碗一齐摞起,转身就走。
“诶,可妮我还没回答你问题呢。”蔡卓宜收起放在邻座的小包,还有对面空椅上对她来讲过于宽大的外套,跟紧前面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姐姐小朋友。
“什么?”曾可妮想回头,但今天餐具繁多,又不得不专注于满满的双手。
“你不是问喻言在哪里吗?”
“对哦!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耶。”蔡卓宜又带上她典型的开朗笑容,把手上的外套比划了一下,真的好长,能到膝盖,不过裹着全身应该很暖和吧。
“诶?你!”要是背后有眼睛,曾可妮估计又要倒竖长眉,怒噘嘴,翘着手指发狠话,“卓宜你也学坏啦!”
“真的呢,分完组,我们是一起练了一下午。但我出来前,就不见喻言了。她说她先吃饭来着。你到食堂比我早,没看到她吗?”
“没有。要是让我看到,早就……”
“嗯?”
几个月的生活,习惯了在录制外躲避摄像头,所以选择的饭桌一般都在最角落,离收盘柜最远。蔡卓宜尽力跟上前面长腿的速度,但拉开的距离,让她仍没能抓住最后几个关键字眼。
“没什么啦!”曾可妮把餐盘勺筷悉数分类放好后,撕了张墙上挂着的纸抽,擦擦手,转身等待跟过来的女孩。曾可妮眼神飘忽,似乎仍在思考让她在意的那个人的去处。突然一愣,红唇微咧,有两排齿尖整整齐齐,“啊,谢谢卓宜!我都忘了!”
来这里之前,蔡卓宜就知道世界上肯定有那种天生丽质不自知的人。而来了这里之后,少女偶像的世界里,这样的人要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在她面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经常自夸腹肌不输人,但她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更大的魅力。
当刚刚还插在兜里的两只手接过主人的外套,随意披在肩上时,蔡卓宜的臂弯里也没了温度。南方的天气在春节后已然转热,但出了室外,傍晚的凉风吹得一直搭着外套的小臂竟起了鸡皮疙瘩。作为马来人,相近的纬度上,不应该怕冷啊,蔡卓宜没由头得自我怀疑。
“她说,R&B这种风格,对她挑战有点儿大。”走到道路分叉口,曾可妮听到身边的女孩低声说话。她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是谁,不由放慢脚步,等女孩有更多信息透漏。
“嗯,是有点儿大,不过我相信她。”曾可妮单手双指八字托腮,好像在脑子里构思什么画面。想要比划着描述给旁人看,但又意识到时机不太对,随即闭嘴,等待友人继续指点。
“所以,可能在哪个地方悄悄练习吧。她总是那么努力。”
说完这句的蔡卓宜,用力伸手,推了一下大高个,“快去找她吧。也帮我谢谢她。”
曾可妮腰上一软,女孩的手指正戳她的痒点,还没嗤笑出口,就发现对方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曾可妮想叫住她,但看到她被顺路的女孩挽住了胳膊,一起嬉笑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诶,这都怎么回事。”
曾可妮在训练楼五层阳台的走廊上找到的喻言。她推开门时,一道金黄的夕阳正好打过来。她抬手遮眼,适应了将落西山仍旧刺人的光线时,撞入瞳孔的便是那个她永远追寻的背影,挺拔而坚定。
天空已经暗红,五层楼高使得视野扩大百倍。地面上仅能观得云霞,此刻却能进一步望见那藏于其中的半个红日。火红的天,火红的日,火红的发。
曾可妮轻手关门,蹑脚靠到一边的墙壁上。她贴近被烤得炙热的石灰质地,就算背后浸汗,也不愿打破这幅美景美人图的静谧。曾可妮调整呼吸,控制着出气与吸气,不忍发出任何声响,她贪婪地与那人共享同一片清新气息。气管、肺部、乃至腹腔,盘桓周身,再回肺部,最终吐出鼻翼,久违的通畅感,舒服得她不自觉闭上了双眼。万物静寂,所有繁繁琐琐的、她怎么也解不开的线团,全都消失不见。脑海里,可感之处,一片清明。无边意念中,有一个人影向她招手。是谁啊,她向她跑去。她雀跃,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让她开心幸福之人。她努力地跑,指尖即将触摸飘起的红色发尖。
“曾可妮?”
“……”
“曾可妮!”
“啊?啊!”
“睡着了?怎么在这儿睡。”
神游中的曾可妮突然被低沉的嗓音拉回,一醒来,便是满眼的火红,这让她又晃了神。
“曾可妮你干嘛呢你!”
耳边是熟悉的狮吼,有人捏她脸颊的肉,似乎想起什么,曾可妮一个抖擞,彻底清醒。
“啊,我那个……”靠墙的大个子,尴尬讪笑,条件反射似地想挠后脑勺,掩盖心虚,因为总不能说“我在梦你”吧。但一手外套,一手……
“噢!那啥,喻言你没吃晚饭吧!快吃!”
红发女孩盯着可疑的红脸,直到肉眼看见有汗珠从鬓角往下流,她松开捏脸的手指,收回前抿掉那滴液体,以免进眼刺激。她退后一步,看清这人手上提溜的塑料袋——两根玉米,几瓶饮料,那是辣条,还有一块不知什么东西。
“几个意思。”喻言交叉合臂,再退几步,靠着玻璃栏杆,抬了抬下巴,开启审讯模式。
“啥几个意思呀,喻言你搞森~莫~。”曾可妮缩了缩肩,手一扬,把外套搭肩上,腾出另一只手,双手撑着塑料袋,完全打开,坦白从宽。
“听说你练得辛苦,给你带了玉米,还有不长胖的鸡胸肉。嘿嘿辣条是我的,但你想吃,我也可以喂你呀。”
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语气,让喻言终究松了肩背,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
“什么嘛喻言,真是不识好人心,嗯哼!”
“呵。”
喻言接过被絮叨着“不远千里历尽艰险”投喂的食物袋,示意不远处的长木板凳,也不管后面那人“孩子真的长大了,连谢谢不会说了哎”的虚假叹气。
“曾可妮!”
曾可妮正在跟着走,猛地又被一喊,立刻停步,满脸震惊。
“不会吧喻言!真生气啦?”
“不是……”
可能有点儿累了,喻言在木凳上坐下。摊开袋子,拿出玉米,竟然还挺热乎,虽然已在食堂扒过菜,但又有点儿饿了。她挑眼正往这边挪步的幼稚“大姐”,语气软了不少。
“你怎么睡着了,我说。”
“啊”曾可妮终究挠到了头,她拧着秀眉,皱着挺鼻,嘟着粉唇,站在坐着的女孩身前,伸出食指、拇指,噢还连带着小指,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因为我困了呀。”
喻言觉得自己的气血又要上头,咬一口玉米挺香,算了,也不值得跟这家伙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