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手记#亲情是一场各自安稳的旅行

      今天是正月初五，夜晚依旧响个不停地鞭炮声昭示着2018年的年味儿还未完全退散去。从大年三十睁开眼的那一刻起，红红火火的年味儿便在大街小巷，街坊邻里间轰然炸开。街上的集市人挤着人，小贩们都在大风中裹紧了自己的厚棉衣，两只手也都缩进了衣服袖子里。街边的小店门口放的都是“好日子”这样的喜庆歌曲，走进超市里，恭贺新年的洗脑神曲更是轮番播放。在你逛完超市出来之后，不由自主地也会哼几句刚刚听到的歌儿。

      我是17年的大学毕业生，考入了一所本地的大学。对比我的很多同学，我多了几分幸运，也缺少了一些经历。幸运的是，我离家很近，随时随地就可以回家。稍微有些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完全脱离父母的帮助和爱护，自己独立出门闯荡的机会。所以说，我对于“还乡”二字，没有太深刻的理解。但是，从舍友同学那里，我可以稍微感受到那种归乡心切的感情。每次一开学，大家就开始商量着抢下一个最近的节假日回家的票了。每个人的手机上都下载了好多抢票的APP，定了半夜起床的闹钟，加入那一场场智力与手速并存的抢票战争。所以，临近考试周，大家更关注的不再是考试能不能得到奖学金，也不是“只求六十过个年”，而是那一张薄薄的车票。在那一刻起，淡淡的思想怀远之情愈渐醇厚。

      我刚考完试回到家，亲戚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人都很想你啊”，“你最爱吃的桃罐头都给你买好啦，就等你回来吃啦”。半年的时间，千米的距离，也未能隔断血缘亲情连接起来的纽带。家里人都开始盼望着我赶紧回老家看看了。自从爷爷去年走了，就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里。奶奶是个很要强的人，不愿意去子女的家里住。所以爸爸姑姑她们都很担心奶奶的生活，尽量的回家看看。今年，破天荒地奶奶答应了来我家里过年。所以，在临过年的某一天，爸爸起了一个大早，开着车去老家把奶奶接了过来。奶奶进家门的时候，我因为假期熬夜还在懒床，被我妈薅了被子，我直接穿着睡衣就去门口接奶奶。

      奶奶在门口站着，手里提了一大袋子的药。我接过奶奶手里的药，握住他的手把她接了进来。坐下后，我仔细地看了奶奶很久。她穿了很多的衣服，在床的一角拘束地坐着。爸爸怕奶奶无聊，提前在家里下载了很多京剧豫剧在电脑上，给奶奶解闷。白天我们就坐在一起，陪奶奶看戏。奶奶有点儿耳背，所以电视的声音开的特别的大，而且我们跟她说的话她总是听不清楚，都要说好几遍才行。就这样，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戏曲的声音，我们接来了家里的另一位客人——春节。

      家里加上奶奶只有四个人，相比前几年一大家子人的热闹，平添了几分冷清。但是爸爸妈妈为了让奶奶和我们一家人过一个开心的春节，还是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年夜饭也是丝毫不含糊，蒸炒炸煮，给没有感情的食物注入了浓浓的节日香味儿。三十晚上，少了自己家的鞭炮声，再灿烂美丽的烟花也都是别人家的绚丽。爸爸妈妈早早的就做好了饭，饭菜上桌，就很自然地打开了电视开始看春晚。电视的信号不是特别好，有时候会出来一些卡顿。窗外烟花的光和电视机的光照过来，窗外很响，屋内也很响。突然，我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融入这般的春节。

      往年，家里总是有很多的人，爷爷奶奶，姑姑伯伯还有哥哥他们，奶奶家的大炕都有些坐不开这么多的人了。故土的气息总是容易令人沉醉，坐在农家结实的大炕上，吃着炉子里烧出来的有点发黑但是香喷喷的烤花生，吃的手指和嘴巴都黑乎乎的，还是没有停下快速剥花生并接着把花生送进嘴里的手。过年，家里总是会买很多的糖和瓜子。不大的屋子里，充满了嗑瓜子，剥糖纸和大声谈笑地声音。而我，就一个人抱着我的商店里买来的最大瓶的黄桃罐头，坐在炕外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吃。

      每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很有趣，年夜饭也都很好吃。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每一次我的筷子总是不舍得离开我最喜欢的鸡翅，不一会儿我的碗边就出来了一个鸡骨头摞起来的“小山”。姑姑包的饺子总是又小巧又精致，可以一口一个。轻轻夹起一个，蘸点醋，再放进嘴里。牙齿一咬和，就是满满的肉馅儿和汤汁。肉和蔬菜带着淡淡的酸味儿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多吃了好几个饺子以示对姑姑手艺的称赞。

      今年，妈妈也包了很多的饺子。虽然看起来也很好看，但是总觉得不如过年时姑姑包的精致漂亮。少了身边的那么多人，我失去了赶紧吃好吃的以防不一会儿就被吃光了的兴致。今年的春晚也很无聊，可能少了平时在我身边吐槽春晚节目的亲人，所以整场表演下来，我居然没记住任何一个场景。奶奶年纪大了，七八点钟就熬不住去睡觉了。我和爸爸妈妈也是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应该做点儿什么。家里吐槽春晚的声音被爸爸妈妈在各大社交网站上抢红包的背景音乐所取代，电视节目就那么孤独的放着。午夜十二点，窗外的鞭炮声和主持人的祝福声准时响起，新的一年来临了。手机开始滴滴滴地响着，QQ和微信好友开始群发着新年祝福。不像往年一样，我没有收到粉红色的毛爷爷，而是一笔笔的转账记录。我没办法面对面地对家人们说“过年好”，也没办法感受到用手数钱的那种满足的感觉。

      今年的春节，亲情仍在，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那些冰冷的数字，冷幽幽的屏幕，已经冲淡了节日的气氛。我想，亲情该是一场各自安稳的旅行。只是每逢新年，大家在同一处停泊落脚。节后，便又散在天涯角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