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枯手

养猫的我从来都知道，宠物，无法陪伴人的一生。

但这次，我特别的悲凉。

因为住在郊区，虽是九点上班，但大多七点已经出发。为一个地铁座位，为不用排长队的早餐，苟且生活。

当然，再大的城市，也有闲暇的人。

从前想，居住在城市里的老人生活很是舒服。一书一食一清茶，到公园过上一天。早晨在公园锻炼，午间在树荫下读报，期间抿上一口清茶，像等老朋友一样等困意上门，便和着夏日的蝉鸣小憩一会。但也许饿意先至，那就吃上几口，等到乌鹊归巢时，再随夕阳归去。

但其实，闲暇于喧嚣闹市，常伴着孤独。孩孙忙于工作，另外居住，林立的高楼，摩肩接踵的人群，四通八达的道路，隔开了几代人的亲密。

十字路口旁的小广场，夜里繁华热闹，音响喧天，人影扭动，说是“夜夜笙歌”毫不为过。而白天，夜里的喧闹藏得一丝不漏，零星行人，三两过客，凄清异常。

一个老奶奶坐在白天凄清的广场。她穿着暗褐色的褂子，褂子里有件同样暗色的长袖衣服，她身躯精瘦，弯折着身子，佝偻腰身，双手伸展着，放在膝盖上，虽看起来有些懈怠，但这是最舒服的姿势了吧。夏日的微风有些调皮，或是不愿老奶奶枯坐着，时而吹散几缕银丝，飘摇于风中。

其实，老奶奶也不孤单，她右手缠绕着牵引绳，绳子的另一头是一只可爱的小狗。那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狗，兴许才满月没多久。它蹲坐着，时不时摇摇头，四处张望，看着人来人往，眼珠子滴溜着，透露着一些慌张。小奶狗的慌张没有引起老奶奶的注意，满头银丝，飘摇于风中。

红色的牵引绳，连接着两个对比鲜明的个体，一老一幼，一淡然，一慌张。小狗慌张我还是能猜想到的，年幼，初次看到这喧闹和烦扰，一份好奇，一份慌张。但我不知道老奶奶于风中思考什么，是过往点滴？是远处家人？还是未来余生？老奶奶眼神游离着，满头银丝，飘摇于空中。

热烈的红色是牵引绳的颜色。

一边，枯手红绳，银丝飘零，遗世独坐。

一边，初至人间，张望尘世，神色慌张。

一边淡然，一边惶恐。淡然或因习惯，惶恐或因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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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蘇愚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