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西安破败的小旅馆
一个房间,只容得下一张床,旁有一个三十厘米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是一个枣红色的小桌子,然而我却实实在在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用的,大概古时人们用来放花盆吧,表层的油漆已经斑驳,伴着黑色的泥垢,乍一看,会觉得这是黑漆泛着红色。上面是一张开裂的四十厘米见方的木板,白漆之上,满是灰尘和被火烫过的痕迹,大概是前人吸烟,无处灭火,顺手掐灭吧。
再往上是一个电视机,约莫十四寸,心想,这便宜的小旅馆也有电视机,倒是不错的,可惜电视机没有电,插头在地下扔着,想来没有人去看,不过,就算插上了电也没用,因为天线也在外面挂着,天线横在上面的风扇脖子上,拉了拉风扇的开关,呼呼的转起来,还在左右摇头,想要风扇固定住,不要摇头,却发现开关坏了,风扇还在不断摇头,摇着
风扇的左边,一个木窗户,跟小桌子一样,枣红色的黑漆,玻璃已经模糊,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窗户打开,窗纱还在,挂满了微小的毛毛絮絮,窗户的下面一角,已经被盘的布满包浆。还好,床单被子整体干净。前几次来,亲眼看过老板清洗。
这是一个西安的破败的小旅馆,却不知,谁会在这里写下最伟大的诗篇。
要说旅行,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居所,毕竟隔音太差,墙是石膏板做的隔断,用满是花纹的壁纸遮盖,只是泛黄的壁纸,遮盖不了年代的久远。
但是离医院近,简直就是在家门口,这可能是整个城市比较老的一个城区了。
西安人整体还是朴实的,给钱,入住,自己走就行了。也可以不给押金,因为来此居住的多为求医问药,必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
倒是白天的两件事让我印象深刻。
我平日是个不善言谈的人。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反而有一些自在,不管自己装束如何,来来往往的高铁站都是陌生人,大家都顾不得去嘲笑或者欣赏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买地铁票的时候,我的背后有一对夫妇,看起来很紧张,可能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开口问我,可不可以帮他们买个票?
第一次听到,我竟有些警觉,毕竟出门在外的,总怕自己的财物被人顺了去。但见两人神色紧张。可能是即兴反应,我就顺口问了一句“去哪里?”
“城南客运站”
我在地铁自助购票机上浏览一遍,却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拿出手机,自己搜了一下,原来得到三爻。
“可能得步行一点三公里啊!”
“没事没事,这不要紧。”
那个女人声音很着急,但又感觉有些颤抖。
随即给了我钱,先给了我五块,售票机吞进去了,然后又给了一块,然而,这次却进不去。
我仔细一看,是要一块硬币才可以。
女人又给我一张十块,同时说了一声“两张。”
哦,我忘了点人数。
点了人数,改成两张,然后再次把十块钱放进进钞口,不料,却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我心想,这机器脾气还挺大。
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总算出来了,把票和找回的硬币给了那个女人,她说了谢谢着急的走了。男人紧跟着。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这还有一块钱!”
女人回过头来,她可能也忘了。
接过钱,还是很着急的走了。那个男人,应该是丈夫,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我想叫住她,跟她说一声我顺路的。
高铁站人来人往,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从这里来,再从这里离开。或为求学,或为求医,或为工作,又或者,如这夫妇一般,可能是外出打工,回家收麦吧。但此时,麦子应该已经收尽。
或者是家里有事。
这个谁也不知道。高铁站,总让我想起一个词,芸芸众生。想起初遇时,我的警觉,甚是多余。像我这般穷困,轻装简行,哪有什么财物可偷,料想我这姿色,也不会有什么人看得上。
下午去医院排队的时候,好容易我站在了诊室的门口,等待时分,一个妇女却过来说,让她先进,身后跟着一位老者。说自己是六号,早就应该进入了。显然,她们迟到了。
我心中迟疑,她却举起自己的挂号,说是六号,在我前面,我本是随和之人,按说自然就让他进了,却见那女人耷拉着脸,仿佛我就该给他让位似的,心中不悦,便要看他号码,不料那女人却紧紧抓住,张口说起我来。
她应该是很警惕,可是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也是低落到极点,便不同意插我的队了。
谁想,那个女人,却又开始跟我评论,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得理不饶人。
我嘴笨,跟人吵架辩论那不是擅长的,更何况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妇女。
倒是背后一男士,说她本来就迟到了,我们都是在这里排了好久的队。那妇女才有片刻的安静。
正在此时,又一个妇女过来插队,说听到叫自己了。在座的,不,在站的谁又不是听到名字过来排队的呢?我手握门把手,紧紧抓住:请到后面排队去。我们一直在排队。
两口子悻悻的去后面了。
不料,过了一分钟,一人从里面出来,这两人趁我不备,一齐冲了进去。因为他们的号都在前面。身后排队的人都没说什么,毕竟谁都不愿惹事。
嘿,我这一仗算是败了么!
索性也进去了。
进去之后,门一锁!
毕竟,小小的诊室有太多人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倒是医生批评那两人,来迟了就得排队,一点半就得来,怎么过了这么久。
医生还是仁心,耐心的给他们做了解答。
却有一护士过来插队,带着自己的母亲。
这年头,又有谁是容易的呢?
那个老头,也是一个父亲,跟我争吵的女人,不过是想要早点给老父亲看病而已。那个插队的两口子,不过是看病多次没有结果,没有好转而已。
每个人都是不容易的,听着医生对两人的嘱托,我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虽然刚进门时,心中想的是不跟他们计较,可实际上却被气了不少。
不过,我觉得争吵很有必要,人总要争取自己的权益。
仔细想来,人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温饱已经不再是问题,渐渐的会被虚名所苦恼,还有钱。
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钱这个东西,为他痴狂,为他迷茫。
突然脑海里想起一句话“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据说,说的是:心。
心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我们的一生,当温饱解决,剩下的不过是一个修心的过程。
修心就是修行。
我倒真怕我皈依佛门。
万万不可。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2019年7月8日
写于西安一个破败的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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