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小菜，一对男女

冬青的美

元旦的前一天，在河南考城还是暖洋洋的天气。每逢变天之前的前几天，总会有几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小城的人们节奏很慢，懒羊羊的，仿佛日子永远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大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除了主干道永远不会堵车。

那天，我难得出门，先生约我去看家具。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出了家门才想起来我没有吃午饭。走过了几天街，本来想买个肉加馍吃，还得排队，烧饼还没熟。到了回民小学那条街前面，正好有一家曾吃过的羊肉汤馆子。

临街，进门左边厨房门口就是一口大锅，里面永远煮着冒热气的羊肉汤。往右走，头上是放小菜的柜台，里面是六七张长条桌子。

我要了一碗十五块的羊肉汤，配一块大饼。坐下来，跟我对坐的是一三十多岁的大汉，正哧溜哧溜地喝着羊肉汤，凶猛的吃着饼丝，精准的猛夹着碟子里的榨菜丝。嘴巴一开一合，一口汤一口饼一筷子咸菜，动作铿锵有力一气呵成。这位大哥吃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暖冬。

往里看靠里面墙的那张桌子上，是饭店老板一家在进餐。大碗盛的烩面。两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一家人每人抱着一个大碗，搅动的面条，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位五十多岁的老板没有落座，还在厨房忙活着。

左边那排桌子靠中间，坐着一对中年男女，大约四十来岁。他们俩点了一盘小菜 。雪白的莲藕搭配金黄的黄豆。男的穿一件深蓝色的棉衣，看背影头发贴在头皮上，已经油腻了。女人穿一件翠绿色的羽绒服，下面配黑色打底裤半筒黑皮靴子。短发，清瘦，面色白皙，脸颊红润。男的就一盘小菜喝着一瓶类似老村长的白酒。两个人不时低声说笑着，男人举着手里的一次性透明酒杯，不时的抿一口。女人喝的是白水，举着筷子不时的夹起一块雪白的莲藕片，缓慢的送到嘴里咬一小口，举到空中，又跟男人窃窃私语几句，再送到嘴里咬两下，一片藕片竟然酿出一串晶莹的笑，丝丝缕缕的甜。

男人不怎么就菜，小酒不断地缓缓地滑下肚子，似乎女人甜腻的笑在他的身体里氤氲开来。女人翘着二郎腿，又夹起一粒金黄色的黄豆，缓缓地送到口中，细细的咀嚼着。随后又不知听了男人什么情话，噗嗤的笑出声来。

坐到我对面的汉子风卷残云，汤喝光，饼吃完，咸菜丝消灭，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后面桌上的女主人扯着嗓子回答她家男人说，刚才的客人欠了一块钱，说是下回给。

左边桌上的男女似乎就一盘小菜要喝一辈子的小酒，说一辈子的情话。我碗里的热羊汤泡饼很快也下了肚。暖和而又饱腹。当我抬起头，再看那一盘小菜似乎还是没怎么动过。

外面阳光开始氤氲起来，要变天了。时光缓缓地流淌，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在时光的间隙里，一盘小菜的幸福也能温暖一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