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辞旧岁

      清晨，或远或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时不时一辆两辆车迎面而来，昨日熙熙攘攘的马路因为车辆稀少忽然显得空阔了许多，昨日摩肩接踵的街道也因为行人稀少忽然安静了许多。一路畅通行至乡道，爆竹声声，不绝于耳。望望车外，一边是空旷的原野，一边是林立的屋舍。偶尔遇到一户两户正放鞭炮，停在路边，听小鞭蓬蓬勃勃地炸响，看震天雷嗖嗖地直冲向天空，然后，车辆碾过爆竹的碎末，一路前行……

        眼前的情形，熟悉而又陌生。心里隐隐觉得，似乎缺少了点什么。记忆中的除夕是这样的：当村里第一声鞭炮响起的时候，小伙伴们就上下前后地跑开了。远远地盯着大人手里的那挂红艳艳的长鞭，只等他点燃，隆隆隆隆地响起，然后向空中一抛，就一窝蜂地涌上去，争抢着用脚踩灭火星，好运的抢一串；抢不到的也不灰心，低着头挤在一堆鞭碴中翻来覆去地寻找那“幸存”的。每每有找到的，总会啊啊啊地兴奋半天。然后，三个一群五个一伍地，一个个地点燃，抛向远处，啪啪啪地炸响；运气好时，会找到个粗粗的炮竹，胆大的男孩就用树枝在地面上戳一个小洞，把它放到洞中，周围培上尘土，把引线点燃，胆小的捂着耳朵，瞅着燃烧的引线，轰的一声响起，尘土飞扬，合着伙伴们的笑声，把除夕的氛围喧闹得浓浓烈烈。

        每到除夕，我们姐弟是比较“富有”的，父亲会在放鞭之前，给我们一人截一小段。还有偏爱我的大伯父，也常常会悄悄留下一大串，私下地塞给我。这点秘密是瞒不过那些机灵的玩伴的，而且胆小如我，也不敢真的去点鞭。于是，当家家户户都吃过团圆饭后，他们就会聚到我们家附近，我也一如既往，拆开连线，你一个他一个地分给他们，一起兴奋，一起疯跑，一起开心。最刺激的是，那个鲁莽的男孩，竟然能握住小鞭，任引线火星四射，面不改色，一声“啪”响之后，母指与食指之间仍捏着一小段鞭身。于是，呼拉拉地围拢去，在欢呼与嘻闹声中，拉开除夕的夜幕。那时，稀疏的是鞭声，热闹的是人声。而今，家家户户，大鞭响雷俏烟花，在除夕的晴空响彻云霄，美轮美奂，五彩缤纷，却少了欣赏的人群。只是兀自如天女散花般，寂寂地洒落一地的斑驳……

      一个个春秋逝去，一年年鞭声响起，我们在追忆与向往中，翻转年轮。成长中收获了成熟蜕去了幼稚可还留住了纯真，追梦中拥有了富足摆脱了贫困可还记得初心?我们总在追求着十全十美，却又惊叹于维纳斯的美艳绝伦。生命旅程中，一次又一次的大浪淘沙，想得到却又怕失去，经历一番番洗礼之后，留下的拥有的，就是应该接受应该面对，应该珍惜的美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