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风吹》——牛肉汤

扬州到底是扬州，连他的冬，处处都流露着傲霜菊的味道。

终于挨到了难得的休息日，不过早上竟是被寒气逼醒来的。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嗜睡的厉害，仿佛在自己的世界里，仅仅需要一个枕头一样简单，安安静静睡上一会，那也是一种满足。扬州的冬一点也不输家乡的冷，被窝里也仅仅剩下自己身体的余温还在，包围自己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抬头的瞬间，时钟上的指针指在了8点，秒针仍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没有半点忌讳。摸到手机，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照旧刷了一下简书，看了一些公众号上的文章，写得着实不错，也很符合自己的口味，大多都是从自己的生活写起，那些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感悟，却写满了什么叫“生活”。

家里突然停电，昨天南儿不在，说是要举办年会，演员要通宵排练，一天的课，很心疼，除了累，估计什么也没有了。

幸运的是家里还有燃气，拿起锅烧了热水，水有点淡淡的咸味儿和油味儿，不过对于一个感冒的人而言并无任何影响，只不过更有味道些罢了。

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外面依然是雾霾，只不过比前几天淡了很多，把东西送了就径直到了小区旁边的淮南牛肉汤店。说实在话，这家店确实很不错，从价格来看，小碗8块，大碗10块，特色油酥饼1块5，都是自己可接受范围，大概是穷惯了，少了一些追求也很容易满足；从老板的为人来看，他为人厚道，客人来了总会寒暄两句，在询问一下粉丝和百叶的需求，倒是个真真做这生意的人；从汤来看，汤面上漂浮的那层油花儿，再加上几颗葱花，色泽鲜艳，不肥不腻，可惜自己不是什么美食家，不好进行评论，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但我就是爱喝，认准这家店，也就认准了这个味道。

这家店面很小，门儿也不大，面对扬子江路打开，倘若是你不注意，还真不一定能看得到，好在牌面上五个黄色大字“淮南牛肉汤”格外耀眼，立在门外，只要你看见，就会有食欲。一排向阳的小区外墙面，开着这样一家店铺，但在这样的城市，确是显得如此的协调，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

一个人进了小店，习惯性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喊了一声：“小份牛肉汤。”老板候在旁边，微笑着说，“今儿没电，油酥饼做不起来，要么你看换牛肉面？”老板看着我，兴许是一种期待的眼神，希望我能给个肯定的答案，只是我没有看他，叹了一口气，“就牛肉汤吧，我还是喜欢喝汤。”刚坐好，又起身，“老板，小碗牛肉汤不要葱和香菜，少放粉丝哦。”声音或许有些大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及时应答了一句：“知道，知道。”转身便进了后厨，热汤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老板的口音，像极了安徽人，每一句话中都少不了淳朴的味道，此起彼伏的喝汤声，老板时不时的微笑，倒是让人越发能够想象到这汤的味道了。这家店我算是常来了，可来这里的喝汤人除了那些逐渐脸熟的老主顾外，也越来越多了陌生人。有时看老板忙了，自己竟像是他们的店小二一般会自觉的搭把手，帮忙照看一下生意，人多的时候也会主动先让个座，顺手给客人端一小盘腌萝卜。

每次坐进店里，只要老板不忙的时候，都会聊上几句。记得上次老板喝了点酒，兴致很高，坐在我一旁嘴里就开始说起来：“这做汤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以为哪个就能随随便便干这个？味道不好是要砸招牌的！”老板随手又端起酒杯，刚放到嘴边：“我现在出卖的是祖宗的东西，祖宗能不能原谅咱谁也不知道！你就拿这饼来讲吧，四处转着你瞧瞧，谁都学不来我这手法。”老板笑了笑，抿了一小口酒，“啊～”的一声，放下酒盅，还没等我开口，他又抢先一步说道：“做汤就像做人，汤味儿正，那你就行得正，汤味厚，那你就做人厚道。”他突然停止了说话，又像是若有所思。

“你的酒不错。”我默默地说了一句，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不该说什么。老板店铺墙上挂了很多照片，都是他跟一些小有名气的中外友人的合影，可再看看坐在我面前现在的他，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只不过额头上那几条深沟格外显眼。好在从他说的话里，我能听出一些东西来，大概他也是一个写满了故事的人吧，不然那几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那酒的味道，不会如此浓厚，却又不失醇香。老板没有再接话，老板娘敲了敲门框，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不太懂，老板举起酒杯高昂着头，将酒盅里剩下的酒使劲敲打到嘴里，舔了舔边沿，小心翼翼的将杯子倒扣在一旁的盘子里，起身离开了。

大概是那次印象过于深刻了，牛肉汤很快就上来，那独有的香确实诱人，把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尤其是对于一个饥饿的人而言，那种幸福感不言而喻，香味扑鼻，沁入心脾。拿起筷子习惯性的捞了一下，惊讶了下，“老板，今儿碗里没有百叶么？”我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不要么，我就没加？”老板娘也惊讶地看着我，“他让少放粉丝！”老板突然说了一句，也算是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并没有再说话，面对着写满了生活和艰辛的两个人，汤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马上给你烫一份百叶，你先喝着。”老板娘笑了笑又进了里屋。

一会儿，那大姐送来了一份百叶，腾腾的冒着白气，顿时暖了很多，我在想，倘若我喜欢吃粉丝我一定不会再要百叶的，我毕竟不是来麻烦人的。一个小碗里顿时热闹了很多，瞬间汤少量大，算个大份也不为过。

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喝汤，吃里面的东西，一片片牛肉在嘴里，能不幸福吗？“独在异乡为异客”，一位年长的异乡人，每次说的话，就像这汤一样的温度，身上渐渐热乎了起来，舒服了不少。

“老板，结账！”嘴上还没顾上擦油，嘴里东西还没有嚼完，或许是因为店里只剩自己一人，为了少一些尴尬吧。“8块！”干净利索。“给10块吧，今儿这量够大的。”“不能，量大你够吃就行，你要的就是小份，何况牛肉也没有达到大份的水平。”老板嘴角上扬，眼睛一眯笑了，我也笑了。

今儿早这牛肉汤确实很有味道，汤更浓了些，但就是少了这油酥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