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距今近三十年

      那年的春节很晚，没到元宵节就返校了。正月十五在襄樊的那场雪，不似往日见过的冬雪如花似絮飘飘洒洒，而是点滴稀疏冷冷凌凌……30年间许多事如这脸普，拼凑起来模糊的多，清晰的几桩中有这场雪。

      1988年的临床实习，我们是去学校在襄樊的实习基地—襄樊市中心医院和襄樊市第一人民医院。3月1号晚学校派大巴送我们到武昌火车站，同学们要奔赴各自的实习点，送行的场景记不真切了，惜别的感觉浅浅萦绕。我是第一次乘夜车，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没有本该的兴奋和欢喜。失去心爱的唯一的弟弟还不到一年，我和家人都没从悲痛中走出来。想到4月28日弟的周年我不能陪在父母身边、也不能去祭奠，心中的痛楚使我融不到同学们的快乐中。大家都没睡，谈笑风生夜就不长，我也间或说一句话，不能让别人扫兴。依稀记得天色微微有点亮时就到了，迷蒙中各自拖着简单的行李下了火车，襄樊我们来了！同学们高兴地欢呼。出车站晃荡了有一阵吧，应该是医院来了车接我们，细节记的不太分明，近午饭的时间我们到了医院。

      我被分到第一医院，同舍好友有一位和我一起，其他舍友都在中心医院。一般说中心医院总是好过一医院的，到了一医院，确实感觉又小又老旧，同学们情绪顿时低落许多。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个长期合作的基地竟然没有准备好给我们的宿舍！（可能、或者是管理人员正巧有别的事去了，）同学们小有愤怒，我医大的骄子怎能受这般待遇！领队同学积极奔走解决，我们在医院的小院里等着。看着散乱的行李，一阵落迫的凉意袭上心头。环顾周围，绿色比我家乡少许多，冬的肃杀一点也没退祛，这里在省属北，我的家属东南，虽未出省，异乡异客的感受突然爆涌。泪终没能忍住，抬手拭泪的一瞬，一粒雪打在了我的手背。下雪啦！那阵雪转移了同学们的注意力，大家伸出手来接雪，以前在家刚下雪会如絮似花，落下就化，这雪是硬的小粒，在硬物上可弹起，接在手心还可以滚动着保一会才融，我感觉一丝新奇，南来的同学更是欢喜。年轻的心就是这样容易被感动。一层浅薄的白覆盖在行李上，仿佛统一了色调，看着美了些。一会有人醒悟，东西会打湿的，大家赶紧把行李往屋檐下搬，好在这雪很好抖掉，物件并没有湿。刚搬完所有行李，雪就停了，宿舍还没安排好，无所事事的等着等着，看着雪慢慢化去，心头的喜悦也跟着跑了。毕竟下的时间短，又是立春雨水之后，雪的痕迹没留存多久，在有人活动的地方渐渐没了踪影。突然感觉又冷又饿，谁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挨着吧！那年月可没什么便利的快餐，有的是忆苦思甜的故事让我们知满足。

      宿舍终于安排下来，各自行李要往上搬。我又饿又急，手脚冻的冰凉很不利索。其时有本省某医专的实习生，他们早就来医院了，熟练地走着道，陌生地打量我们，表情不可明状，哎，虎落平阳啊，心有自大的我们顾影自怜……注意力没集中的缘故吧，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个小姑娘跨步向前扶我一把，免了我在人前出更糟糕的囧态，我赶紧谢谢谢谢连声，她甜甜的笑起来，没摔跤就好，会很痛的。她似乎想帮我拿东西，可是又转身跑去追上同伴走了，微笑着回头看了我们两次。后来知道她们是在这里实习的小护士，我们转科还转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