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写小说无戒学堂: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故事

你是对的人,只是出现在错的时间

2018-06-15  本文已影响10人  立雪寒梅1

1.

看着流光溢彩的霓虹和纷纷扰扰的人群,倪振凯默默地喝着酒。眼前的这份热闹,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脑海里,儿子冷冷的眼神和前妻怨恨的表情挥之不去,他们为他总结着前半生的失败。

如今自己孤家寡人一个,40多岁了还要在异乡重新开始,倪振凯心里一阵凄凉。他拿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口啤酒。冰爽的液体瞬间冲进燥热的体腔,却带不走他的那份愁。烧烤摊飘过来的烟气,刺激着倪振凯的泪腺,惹得他竟淌出几滴眼泪。

一阵吵闹声,引得食客们纷纷侧目,倪振凯也循着声音望过去。两桌食客在争吵。好像是因为一桌有人,多看了另一桌的女孩几眼。

有女孩的那桌,是几个年轻男女,都很社会的样子。男孩子身上刺着青,女孩子化着浓妆,他们在几瓶酒的架护下张牙舞爪。另一桌人是几个膀大腰粗的老爷们,仗着体格大,也毫不示弱地对峙着。

按照套路,嘴架打了一会如果不结束,那吵架很快就会升级为肉搏战。

双方开打,食客们纷纷避开,生怕身上溅了血。只有倪振凯不怕事大,怡然自得地喝着小酒,看着好戏上演。

“战争”逐渐升级,肉搏战也不过瘾了。桌子、凳子、酒瓶子们,都由老老实实的日用品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打人利器。

烧烤店老板看着桌子、凳子上下翻飞,算计着这场“战争”造成的损失,心想这一晚上的活是白干了。于是一咬牙一跺脚报了警。

倪振凯是画画出身,平时就很善于观察。今天能遇到这样的“素材”也是难得。两边打得热火朝天,誓要分出个胜负,个个都表现得神勇无比。

年轻人那边一个看着很纤细的女孩,表现得尤为突出。她与其他都躲得远远的女孩不同,每当看到同伴被打,她就像母兽一样扑过去,脸上带着杀气。

眼见几个“大体格”把同伴打倒在地,女孩抓起桌上的酒瓶,朝其中一个“大体格”的脑袋上砸去。巨响、惨叫、倒地声,好事的围观者还没看得仔细,警车已及时赶到,控制了场面。

2.

与妻子离婚后,倪振凯的哥们儿老薛在Z市,帮他在美院介绍了一份做老师的差事。虽然这份工作,对在家乡已小有名气的倪振凯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但既然要重新开始,就不必计较太多。

做老师一周上不了几节课。时间变得宽裕,反而让之前一直忙着为家里赚外快的倪振凯有些不适应。时间还是要打发的,倪振凯倒乐得把时间都用在作画和研究技法上。

美院给倪振凯提供了宿舍,一室一厅。倪振凯辟了一块地方做画室,只要无事,他就放上古典音乐,开始作画。这样的生活,倪振凯好久没体验过了。

练习课,同学们都在画画,教室里静悄悄。倪振凯踱着步,不时地小声给学生做着指导。突然门口闪进一个人影,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画架前坐下。倪振凯下意识地望过去,看到一张瘦小清丽的脸,右边额头上贴着一块卡通创可贴。发现自己被看到,女孩顽皮地吐了下舌头。

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倪振凯心想。他在脑子里一直搜索着这张面孔。是她,是那晚拿酒瓶子爆人头的女孩。

女孩叫颜若曦。

二十几岁的她,看起来像没发育好的雏鸡,细细小小。五官很精致,披着清汤挂面的直发,清纯的让倪振凯总也不能,与那天晚上的那个她联系在一起。看着她,倪振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颜若曦画画很有天赋,悟性高,基础也扎实,在班里算是佼佼者。她对画画有自己的领悟,而且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绘画风格。这让倪振凯感到惊喜。在倪振凯的画画生涯中,碰不到几个这样有天赋的人。

没有老师是不爱才的。于是倪振凯重点培养她,除了让她完成作业,他总多布置一下经典画作让她临摹。

颜若曦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她经常邀请倪振凯去她家指导画作,倪振凯当仁不让。

房子比他住的大一倍。一间卧室,另一间被她改成了画室。画室里,靠在墙边凌乱的摆放着一堆画。画架上是他让她临摹的德加的芭蕾舞女郎。

色彩、构图、比例,甚至舞女脸上陶醉的表情都表现得惟妙惟肖。倪振凯毫不吝啬地夸奖着颜若曦,颜若曦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小脸上泛着羞红。

倪振凯又看了她其它的作品。她创作的作品多以灰黑色为主色调,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其中一幅让倪振凯感到震撼。昏暗的背景,一个穿白色碎花裙子的小女孩,背对着画面迎向黑暗,给人一种无助、绝望的苍凉感。

“你的画太压抑了。”倪振凯表达着自己的理解,也许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

“是吗?也许跟我的经历有关吧。”颜若曦轻松地说。

“噢?” 倪振凯有些好奇,到底这女孩经历了什么,才会画出这样的画。

颜若曦毫不掩饰地跟倪振凯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她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她记得那天他们吵得很凶,她躲在衣橱里还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吵声。

后来爸爸离开了,她跟着妈妈。没过几年,妈妈再嫁去了美国,要带她一起,她不去。那时她11岁,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她恨妈妈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她坚持要跟姥姥住在一起。妈妈拗不过她只能作罢,只是定期给姥姥打钱。

没有爸妈在身边,她总被同学欺负。开始她忍着,长大后,她就学着用武力来保护自己。从此再没人敢欺负她了,但她身边也再也没有朋友了。

她开始结识社会上的小青年。为什么要和他们混在一起,她搞不清楚,但至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孤独。对他们,她不吝惜钱,妈妈满足她一切的物质需要。

颜若曦风轻云淡地像在说别人的事,看着她冷静的不像话的脸,倪振凯心生怜惜。

“那天我看到了你,在烧烤摊。”

“是吗?”颜若曦并没感到惊讶。

“那天的你很不一样。”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我只是换了一种狂欢的形式而已。”颜若曦老成地说。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你敢说你不是?”颜若曦盯着倪振凯,眼睛里有一些倪振凯读不懂的东西。

“倪老师,也说说你的故事吧。”

倪振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稚嫩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苍老的心。经历使人成长。

倪振凯三言两语总结了自己的前半生,遗憾又无奈的前半生。

“我就说嘛,你也是孤独的。”颜若曦有些得意。

被她这么一说,倪振凯反倒觉得心情沉重起来。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的寂寞。那种抓狂地,想要用尽全力摧毁这世界,但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倪老师,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喊你大叔好吗?看着你总感觉很亲切。”颜若曦扬起小脸,像个单纯的小学生,让倪振凯不忍拒绝。

两人先是蹲在地上看画,后来干脆席地而坐。颜若曦像小猫一样靠倪振凯越来越近,最后她把头倚在倪振凯的肩膀上,轻轻地、怯怯地。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打倪振凯的心底涌出,他抚摸着颜若曦的头发。却不知道他这个不经意地动作,让颜若曦在心里种下了爱的种子。

3.

之后颜若曦每天下课,都约薛振凯去她家吃饭。说她一个人吃饭净凑合,他来她能多做点菜,也改善下生活。倪振凯答应了。可他慢慢发现,每次去颜若曦家,她都会刻意打扮自己,而且吃饭的时候,总是痴痴地看着他。

倪振凯开始保持与颜若曦的距离。他不想让她有误解。

在被倪振凯推脱了几次邀请后,颜若曦绷不住了。一天课后,她给倪振凯发了短信,要他晚上去她家一趟,否则后果自负。

倪振凯本不想理睬,这都是小女生逼人就范的惯用伎俩。可他一想到颜若曦的个性,如果真弄出点事,他这个做老师的也说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颜若曦的家。

倪振凯在门外敲了好久,没人应。他有些慌了,使劲地拍门喊着颜若曦的名字。门开了,颜若曦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酒瓶子,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倪振凯扶住要倒下的颜若曦,听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喜欢我。我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同学们......不喜欢我,现在连你......连你也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就呜呜地大哭起来。

倪振凯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哭了一阵儿,颜若曦猛地抓住薛振凯的胳膊,摇晃着说,“大叔,你不要嫌弃我,不要不理我好吗?大叔......"大颗的泪珠从颜若曦脸上滚落下来,灼烫着倪振凯的手背。

“小颜,我没有嫌弃过你。只是我和你......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我喜欢你,大叔。你难道不喜欢我吗?”颜若曦的眼神咄咄逼人,倪振凯闪躲着。

“我只把你当做......”

倪振凯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颜若曦封住。他想推开她,可一碰到她弱小的身体,他的心就软了下来。她不熟练地用舌头讨好着他,他怜爱地抱紧了她。

倪振凯感觉自己尘封了十几年的情感大门,被颜若曦这个小女子,轻拨门栓一下子就打开了。他原以为他不会再有那种激情。然而,那激情如涌动的洪水,在泄洪那一刻喷泄而出。

两人过起了二人世界,私下里。

每次上课,倪振凯都感觉的到,颜若曦投向他的火辣辣的眼神。这让他觉得欢愉,可更多的还是担心。他已经不止一次告诉颜若曦,在公众场合不要对他表现地太热烈。她的眼神会泄密。可颜若曦总说,她只是控制不住,她会注意的。

自从跟倪振凯在一起,颜若曦像变了一个人。她断绝了与社会上朋友的来往,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戾气,心甘情愿地为倪振凯洗手作羹汤,做个乖巧的小妇人。

两人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一起牵手逛街,一起登高望远。但颜若曦从不抱怨。只要能和倪振凯在一起,哪怕只是在一起画画、探讨名家作品,或是晚上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即使不说话也是好的。

没有要求的爱,是最真实的爱,是最美好的爱。

颜若曦最喜欢把手吊在倪振凯的脖子上,仰头看着他。说他就是应该被仰视的。每当这时,倪振凯就紧紧地把她收在怀里,唯恐一松手她就从他身边溜走了。

一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颜若曦腻在倪振凯怀里,用手指绕着他卷曲的长发,问,大叔,你年轻时一定有很多迷妹吧。倪振凯笑而不语,颜若曦撒着娇让他讲。倪振凯拗不过她,只能投降。他不是炫耀自己多么有魅力,而是想通过回忆,把那些往事统统整理一遍再一起埋葬掉。

倪振凯出身艺术家庭,妈妈是昆曲艺术家,爸爸是书法家。倪振凯从小喜欢画画,立志要成为画家。他不羁的性格和艺术家范儿,让他从初中起就成为女孩子追逐的对象,经常有女孩子为他打架。

那时他小,满脑子都是玩,对男女之情丝毫不开窍。到了高中后,他才知道了男女之事。后来他考进了美院,一路也是桃花不断。再后来年龄大了,家里催着他结婚,要他安定下来,他就跟前妻结了婚。

倪振凯阅女无数,当然很清楚女人的心理。颜若曦是好奇他的情史,可她一定会对那些过眼云烟产生妒忌。所以倪振凯避重就轻地说了几个女孩。却没提那个曾让他刻骨铭心的初恋。虽然她的形象在脑子里已经越来越模糊。

听到倪振凯多姿多彩的情史,颜若曦不时地小拳拳捶着他。看着她吃醋的样子,倪振凯莫名的开心。

尽管两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可还是被学校知道了。学校领导开诚布公地跟倪振凯谈,说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写检查,保证今后不跟颜若曦交往,二辞职。

在与学校谈话后的第二天,倪振凯递交了辞职信。看着校领导诧异的眼光,倪振凯潇洒地转过身,却听到领导在嘀咕,刚才颜若曦来,说她要退学,这两人。

晚上,颜若曦乖巧地偎依在倪振凯怀里,不说话。

“小颜,以后不要那么任性,做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倪振凯说,

“你怎么能擅做主张去退学。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不是自毁前程吗?”倪振凯有些生气。

“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嘛,不要生气了。”颜若曦撒着娇,用手在倪振凯胸前上下捋着,给他顺气。

“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的。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好吗?”这孩子做事不经过大脑,倪振凯真怕这个性格害了她。

“大叔,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敢了。”颜若曦想逗倪振凯开心,她出其不意地把手伸向倪振凯的胳肢窝。倪振凯避着她,反过来去挠她,两人闹着笑成一团。

颜若曦了解倪振凯的处境,她告诉倪振凯,让他不用担心,她有钱,她养他。倪振凯苦笑着,心里做着下一步的打算。

倪振凯走遍了市里所有的画廊,终于联系到几家愿意代卖他的画。没过多久就有画卖出,有些买家看好他的画风,也下订单向他求画。靠着这些收入,他和颜若曦过得也算衣食无忧。

颜若曦今年毕业,前段时间,她妈妈给她联系了意大利一家知名的美术学院,她也递交了申请资料。后来美术学院通知面试,着实让颜若曦兴奋了好一阵子。

去欧洲学画画,是每个画者的梦想。作为油画的起源地,那里有太丰富的技法可以学习,有太多的油画可以鉴赏。这对于提高一名画者的绘画水平有很大帮助。

倪振凯很替颜若曦高兴。只有去那里深造才能不浪费她的天赋。可面试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倪振凯每次问学校来没来通知,颜若曦都答非所问地敷衍着。

4.

“小颜,你的面试结果该出来了吧。”倪振凯抱住刚进门的颜若曦问。

自两人住在一起,颜若曦就立了规矩。每天出门前要抱抱,进门也要抱抱。倪振凯乐得配合,每当把颜若曦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倪振凯都特想好好疼她、爱她。

颜若曦把头埋在倪振凯胸前,深深地吸着他的味道。

“不是说一个月就该出结果吗,这都快两个月了。通过没通过都要有个说法吧。”倪振凯跟着问。

“估计是没戏了。”颜若曦推开倪振凯,自顾自地走向餐桌坐了下来,大叫,“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好爱你啊,大叔。”

以往在饭桌上,颜若曦总是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可最近几天她出奇地安静。倪振凯这几天总感到莫名的烦躁,眼看交画的期限就要到了。可他总静不下心来画,也没注意到颜若曦的反常。

坐在画架前,倪振凯拿起一管颜料捏了几次都捏不出来,他狠狠地把它扔到墙角。

他翻着柜子,颜若曦把颜料都放在这里。扒拉了一阵,倪振凯找到了,刚要关上柜子,看到柜子的角落处立着一个牛皮纸袋,很厚实、很精致,是他从没见过的纸质。

倪振凯好奇地把纸袋抽出来,看到上面贴了几张邮票,盖着外文的邮戳。倪振凯心里一震,犹豫了一下,打出了纸袋。

尽管满篇都是英文,倪振凯还是用自己基本都还给了老师的英语,读懂了上面的意思。这是美术学院发来的入学通知书,要求颜若曦一个月内到学校报道。从邮戳上看,这份信已经寄来七天了。

颜若曦进了家门,门口并没有用拥抱迎接她的倪振凯,他正坐在沙发上。

“大叔,抱抱。”颜若曦撒着娇走过去,看到了茶几上那个精致的牛皮纸袋。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倪振凯声音里带着怒气。

“我不打算去,才没告诉你。我害怕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的.......”颜若曦马上知道了什么事,她辩解着。

“你这是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颜若曦从没看到倪振凯发这么火,她有些委屈。

“我的前途我说了算。我就是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颜若曦也提高了声音。

倪振凯猜得果然没错,她宁愿为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小颜,你如果不去,我只能离开你。我不能亲眼看着你毁在我手里。”倪振凯严肃地说。

“在国内我一样可以上好的学校的。”颜若曦仍在辩解。

倪振凯顿了一会,走进卧室。

看着在收拾行李的倪振凯,颜若曦慌了神。“大叔,你别这样。你不要走。”可倪振凯继续收拾着衣服。

“不要,大叔,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求你了,不要走。不要抛下我。”颜若曦一边苦苦哀求,一边把倪振凯放进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件又都扔了出去。

倪振凯一看到颜若曦流泪,心就软了下来。颜若曦趁机扑到他怀里,冰冰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前胸。

一晃一个周过去了,颜若曦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倪振凯问,她不是说机票订不上,就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准备好。

那段时间,她的电话也多起来,尽管她不说是谁来的电话。但倪振凯分析得出,是她妈妈在催她。

眼看入学报到的时间只剩10天了,倪振凯开始意识到,这个小妮子是在跟他玩拖延战术。只要拖过入学时间,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国内了。

“小颜,我要走了,去A市,那里有个工作机会。我已经定了今晚的火车票,马上就走。”倪振凯说完,去卧室拖出了行李箱。他这次学精了,在颜若曦没回来前,先收拾好行李。他不能让颜若曦对他有半点留恋。

“你骗人,你是想用这样的方法逼我出国。”颜若曦暴跳如雷,倪振凯不理,拖着箱子往外走。颜若曦过来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

“不,不要走,大叔。”她哀求着。

“你根本就不想去意大利。你只是在敷衍我是吗?”倪振凯逼问。

“我,我,不,我.......”颜若曦语无伦次。

倪振凯甩开颜若曦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向门口。

颜若曦一愣,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用水果刀抵住自己的手腕说,“你走我就死!”

看着颜若曦一脸鱼死网破的样子,可眼里却是无助和乞求。倪振凯一阵心疼。可这一次,他不能再心软。

倪振凯转身走出房门。身后传来颜若曦歇斯底里地叫声,“你会后悔的!”

做这个决定,倪振凯不知下了多大的勇气。他越爱她,越不能看着她自毁前程。年轻时那种偏执、占有式的爱,他嗤之以鼻。他觉得最伟大的爱,就是成全自己的爱人。尽管这会很痛。

倪振凯逼着自己不回头。片刻,门被猛地推开,颜若曦歇斯底里地喊着,“大叔,回来。不要走......”

倪振凯快走几步进了电梯,但愿那道为颜若曦打开的心门,能像这闭合的电梯门一样,把对她的爱都挡在门外。

下了楼,凉风吹来倪振凯清醒了很多。他开始担心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如果颜若曦只是用自杀来吓他,看到那样也无法挽留他。自己也只能离开伤心地,去了国外,那倒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可如果她的火爆脾气上来,真的自杀了呢?

倪振凯身上一阵冷汗,他越想越怕。他抬头看看了家的方向,卧室、客厅都亮着灯,看不出有什么倪端,可心里的不安却在加剧。

他转身跑进楼道,手不停地按着电梯按键,要不是住在11楼,他一定会跑着上去。

家里的门半开着,没有动静。倪振凯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紧,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三步并两步地跑进去,在卧室里发现了手腕还在淌着血的颜若曦。

在医院躺了两天,看着颜若曦比床单还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倪振凯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在家休养。

他精心地服侍着颜若曦,答应她他会一直陪着他,可心里却焦虑不安。离入学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要走,必须要走!

5.

颜若曦的身体已经恢复,可她还时不时地喊头晕。她喜欢倪振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怕自己病好了,倪振凯又要逼她出国。

家里来了客人。当倪振凯打开门看到张倩时,记忆中她模糊的形象变得清晰起来。她老了,可那小鼻子小嘴没变,像......她是颜若曦的......

张倩看到倪振凯也是一愣,女儿只告诉她已经找了男朋友,两人很好。可她做梦也想不到,女儿的男朋友竟然是他!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倪振凯感觉自己脑部的血管越来越粗大,涌动的血液的声音都听得那么清楚。张倩是颜若曦的妈妈!

“振凯,若曦在哪里?她为什么还不去学校报道?”显然张倩更关心的是她女儿的前程。把女儿带走比跟分别了二十几年的老情人叙旧更重要。

“在卧室。”倪振凯无力地说。他想的却是,颜若曦怎么会是张倩的女儿。难怪他刚看到她时觉得眼熟。他混乱的脑子里还不忘在计算着,没错,他跟张倩分开的时候,她大着肚子,那孩子算起来就是颜若曦这个年龄。

倪振凯梦游般地出了家门。眼前一直浮动着颜若曦和张倩的脸,多么相像的两张脸。都是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都是那么古灵精怪的性格,为什么他一点没想到?他都做了什么!

隔着纱布,张倩心疼地抚摸着缠在女儿的手腕上,她抱怨女儿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女儿一个劲地劝妈妈不要担心,说她没事。

张倩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摆着女儿和倪振凯的合照。照片上,女儿笑得那么开心。这样的笑,她在她七岁以后就再没见过。

可转而,张倩心里又充满怒气。倪振凯一点没改风流的本性。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能被迫退学,又草草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如今,他竟跟女儿搞在了一起,女儿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放着那么好的学校不去。他毁了自己还要毁自己的女儿。

张倩正气不打一处来,想找倪振凯理论。刚起身,眼睛余光掠到窗外有一团黑影迅速闪过,随后一声闷响,接着一阵尖叫声和惊呼声,“有人跳楼了。”

张倩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倪振凯。她赶紧把头探出阳台,一滩暗红色、不断涌出的鲜血上,卷曲的长发散开着,像怒放的花朵。

“妈,出什么事了。”颜若曦身体虽然已经恢复,但她整天躺着不动,还是很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

“没事。你躺着吧。”张倩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颜若曦还是发现了妈妈的异常。她猛地从床上起来,奔到阳台上看下去。

“啊......”颜若曦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是哪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我这是在哪里。颜若曦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妈妈。妈妈的背影那么单薄、羸弱,她第一次感觉到妈妈,不再是那个记忆中强大、坚不可摧的妈妈。

颜若曦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刚想喊妈妈,可妈妈已经出了门。她要去哪儿。颜若曦从床上坐起来,跟了出去。

妈妈走得很慢,不是优雅的慢,像是被人强迫着,但自己不想走的慢。妈妈怎么了,她哪里不舒服吗?颜若曦想过去扶着妈妈,可妈妈一闪拐去了右边。

妈妈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颜若曦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停尸间”。

妈妈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推门进去,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妈妈要去看谁,没听说谁死了啊。

在一个尸床前,妈妈停了下来。看着那个人,妈妈强忍着不出声地抽泣着,她的肩膀一直在抖动,看得她心痛。她走过去,扶住了妈妈的肩膀。

看到她时,妈妈眼里充满惊恐,好像看到死去的人又复活了一样。

“妈,这是谁?”

妈妈看她的样子更惊恐了,妈妈这是怎么了?

尸床上躺着一个惨白面孔有些帅的中年男子,一缕卷曲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弯弯的,像极了梵高笔下《星夜》里粗粝的风的笔触。她看着他感觉怪熟悉的,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6.

姥姥过世了,正赶上颜若曦学校组织去欧洲巡游博物馆,张倩不想让女儿错过这个机会。就一个人回来给妈妈办理丧事。

看着满满地立着墓碑的墓地,张倩想,人从一出生就生活在熙熙攘攘里,唯有这个时候才能享受下安宁。

她把花摆在妈妈墓前,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个地看着墓碑上逝去人的生平。一块块墓里,有老人、有中年人、有孩子,黄泉路上无老少。唯有这时,人才会意识到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张倩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

墓碑上男子的照片,脸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卷曲的长发不羁地张扬着。照片下面刻着,倪振凯,1971-2015。

有人来看过他,墓前有花,但已枯干,墓碑上也蒙了一层薄灰。张倩拿出纸巾,蹲下身擦拭着墓碑。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张倩一个人知道倪振凯为什么要自杀?只有他俩有一段共同的记忆。

她是高中时倪振凯的同桌。那时的倪振凯不知迷死了多少女孩子,当然也包括她。但她把这份爱深深地藏在心里。她感觉自己是丑小鸭,而他,是王子。

一次放学,她骑自行车回家,下坡时被石子垫到,她从车上摔了下来,恰好被路过的倪振凯看到。他扶她起来,小心地吹掉了膝盖伤口上的沙粒,又把她扶上车,推她回了家。

从那时起,她对他的情感爆发了,她无时无刻都不能停止想他。每次他坐到身边,她感觉心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而他也有意无意地帮她做这做那。

后来他说他早就喜欢上她了,可不敢跟她说。两人爱得忘乎所以,偷吃了禁果。

张倩妈妈看着女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她闹到了学校。学校怕影响声誉,劝两人退学。恰巧那段时间,他的父母正在给他办理回原籍参加高考的手续,没多久他就走了。她听别人说,他曾回来找过她。那时,她已经流产,被父母送去乡下休养。

那是意外流产。那时的她,在学校、爸妈给她的双重压力,再加上他的离开,导致她天天失眠,精神很不好,甚至差点被送去精神病院。

不久她就流产了,这更给她带来了打击。她开始放纵自己,一次醉酒后不知跟谁发生了关系,怀了孕。

去堕胎时,医生说她的子宫壁太薄,如果堕胎,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她留下了孩子,带着她嫁给了人。

张倩掉下了眼泪。如果他能冷静下来把事情问清楚,也许就不会有这个悲剧发生了。当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张倩了解了他对女儿的爱,对他的恩怨也烟消云散。

女儿当时受了刺激,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她曾找美国最好的医生给她看,都说是选择性失忆症。是人在受到刺激后,对一些不愿记得的事或想逃避的人或事,选择性地忘记。女儿忘记了与倪振凯交往的那段记忆。

女儿现在很优秀,连续拿了两年的奖学金。她还交了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男孩子有一头卷曲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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