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以西 咸阳篇（九）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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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傅介子一行以天子赏赐属国之名，再度出使。

他们刚到楼兰王城，便有大臣前来告罪，说国王卧病，无力迎接贵使，请使团先去馆舍安置。大臣态度恭敬，馆舍也备了酒肉珍馐，招待很是周到，傅介子虽然不快，但也不好发作。

两天过去，傅介子再一次被告知“王病体未愈，仍不便见贵使”，他按耐不住了，召集随从商量对策。

“依我之见，楼兰王这是装病。”

“前不久平乐监斩杀匈奴使臣，听闻匈奴大怒，对龟兹、楼兰好一番教训，是以安归如今不敢亲近汉使。”

“呸！两面称臣，小人行径！”

“当务之急是如何见到安归，吾等总不至于去闯王宫吧？”

“须想法子让他出来……”

次日，傅介子等人收拾好行装，正打算离开馆舍。楼兰官员见了，挽留汉使多待些时日。傅介子却说，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使团一路往西，来到西界驿站。此处，已是楼兰的边界。驿站的译官听闻汉使来访，前来迎接，又问他们欲往何处。

傅介子说：“我等带着黄金、锦绣①，赏赐西域各国，楼兰王不愿接受，我等自是继续往西，赐予他国。”

译官见他们的橐驼身上果然系着许多木匣，看起来很沉，当真是黄金？若是的话，国王为何不要？译官正觉奇怪，又听见傅介子的随从小声议论道：“楼兰王不要，其他国王可要高兴坏了。”“可不是吗？谁知那楼兰王怎么想的……”

“贵使一路辛苦，不如进驿馆稍事休息？”译官收回思绪，对傅介子笑道。

傅介子点点头，吩咐随从将货物卸下来，再一起进去用些茶点。

“砰！”一个随从手没拿稳，将木匣摔在了地上。译官闻声望去，只见那匣子已经裂开，一缕金色的光从缝隙中射出，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彩。

“怕是坏了。”傅介子看向译官，“不知驿站中可有合适的匣子？”

“有！有！”译官连忙令人搬来一个匣子。

译官见那随从打开旧匣，露出满满一箱的黄金，他双手没入其中，捧起一把金币放入新匣子里，如此反复多次……“哗啦啦，哗啦啦。”金币流淌的声音，宛如天籁。

汉使入馆休息后，译官急忙派人禀报国王。

傅介子等人休整一夜，用过早膳后向译官辞行，译官请他们多待些时日，傅介子一脸为难，译官再三挽留，傅介子才勉强答应了。

是日傍晚，安归的车架抵达西界。

译官来报：“大王将至，欲见贵使。”

来得还挺快，傅介子笑了笑，说：“愿备薄酒，恭候国王。”

安归来见傅介子，阵仗不算大，但也带了十数名亲卫。傅介子请安归入座，又令随从上酒。

安归说：“本想早见贵使，奈何久病，直到今日才有些好转，匆忙赶来，万幸见到了贵使。”

“国王客气了，我此番奉天子诏令，以黄金、锦绣赏赐诸国，国王若是不喜这些俗物，也是无妨，我自当继续西行。”傅介子说着，替安归倒了杯酒。

“不，不，既是天子恩赐，岂有不受之理？”

傅介子便让随从搬来木匣，一一打开。安归望着满满几箱的金币和锦绣，几乎移不开眼，默默吞了吞口水。傅介子再次为安归斟酒，笑道：“国王不若满饮此杯，以谢天恩？”安归如梦初醒，一连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傅介子遣退随从，对安归说：“天子令我密报国王，请随我来。”

安归不疑有他，随傅介子走向内帐。刚入帐中，便有两名武官持剑从身后刺向安归，剑刃入胸，血花四溅，安归甚至来不及呼救，便当场毙命，尸体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帐外的楼兰亲卫听到动静，奔来帐中，见国王已死，惊慌不已，一时有些骚动。

“楼兰王安归有负汉恩，罪大恶极，天子令我杀之，改立在汉为质的王子尉屠耆为新王。”傅介子扫视众人，提高音量，“汉军将至，尔等不可妄动，若动，楼兰国灭！”

闻言，无论是打算逃跑的，还是打算拔剑的，都停下了动作。

此时，汉使只有傅介子及武官三人，楼兰人虽多，但没有一个敢动，因为他们知道，傅介子的身后，是大汉，那个虽远必诛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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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锦绣：精美的丝织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