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已经死去

山桃花又开了

在阳光下不知疲倦的开，如喑哑的歌唱

那时，她皮肤白皙，美艳若桃花

用满身使不完的力气，和爷爷相爱了

一口气竟生了七八个孩子

土里刨食，靠天吃饭

吃喝生育婚丧娶嫁这几个字

耗尽了她大半生的心力

过早的衰老也如期而至

甚至病痛也没有饶过她

半身不遂，阿尔兹海默症持续二十多年

她早已看不到桃花

也不认识眼前自己的儿子

季节更替，她只能穿上或脱下某件衣服来勉强作为回应

我用手机拍桃花给她看，她笑，

她也像桃花，一朵枯萎了多年的桃花

她已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死去

又是一个春天

故乡的山桃花一直在风中雨中唱着零落

漫山坡都是，骨骸混合了泥沙

我愿意相信

她已化作故乡的山桃花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重新盛开

2023.4.3